推开更衣室的门，霊永夜跟在我身后走了出来。

靴子和袜子都是从店长大姐姐那边拿的，因为制作精良所以我又付了笔钱。幸亏可以转账汇款，免得瑞雪破费——尽管以她的零花钱买下整间店也毫无负担。

“结束了？”

“嗯。”

我点头表示肯定，随后把躲在我背后的霊永夜扯到身前。

“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曾经的挚友霊永夜。”

“你，你好……”

强忍着尴尬，瑞雪和善的笑着，伸出手想与她相握。

【！】

霊永夜虽然面无表情，但她明显吃了一惊。转身就钻到了我身后，死死拽住我的西装外套。

“这孩子怎么回事？有心理创伤？”

瑞雪用眼神问我。

我再次缓缓点头。

“回去说吧，我让她先睡一觉休息会儿，到时候我们谈。”

“……好。”

她看了眼只露出小脑袋的霊永夜。

【……】

霊永夜则是无声的对上她的视线。

“……”

瑞雪率先收回。脑袋一甩，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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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着了？”

瑞雪见我端着两杯咖啡走到她身边，目光从手机上移开。

“弄了两片安眠药，总算不闹腾的睡着了。”

好累！

睡觉前非要让我给她念《圣经》当安眠曲，我都快睡着了这丫头眼睛依旧瞪得溜圆。

“安眠药……不会对她有什么伤害吧？”

瑞雪有点吃惊。

“不会，她抗药性很强，两片安眠药大概就只能睡四十分钟。”

我把咖啡递给她。

“我就直言不讳了，有疑问可以打断我。”

“好。”

她捧着咖啡杯，脚趾蜷缩起来。

“首先，关于霊永夜的来历。她是我七年前在维也纳暂住时交到的朋友。我母亲的病……你也知道，七年前的中国没有那么厉害的医疗技术，虽然维也纳也没有但总比中国强。”

我喝了口咖啡，加了大量炼乳的香醇液体有些发腻。

但我和瑞雪喝的都很开心——糖分虽然不是幸福的味道，但最起码能缓解我和她的疲劳。

“所以你父亲都带着你们全家到维也纳求医？”

“差不多就是这样。那个时候我母亲的身体还没有衰弱到现在的程度，外表看起来和健康人没区别，但内在其实已经开始衰竭了。走路的话，每过十分钟就要休息很久。”

掏出手机翻了翻，我从云相册里找到了七年前的照片。

“她的表情……”

这是我和霊永夜的合照。

我们牵着手站在教堂门口，背后是美丽彩色玻璃窗和尖锐高耸的顶。

“你注意到了呢。”

“嗯。”

没错，瑞雪注意到了。

霊永夜的外貌、表情与神色与现在她没有任何区别

垂到地面的雪发、要溢出红色的赤瞳、毫无生机的注视以及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岁月根本没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

瑞雪盯着照片中的霊永夜，喃喃自语。

“在成长的过程中，任何人都会改变。就算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同一个环境中的人，也会随着生理和心理的成长而变化……”

她的声音很寒冷。

“但这张照片给我的感觉，和今天霊永夜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她没有任何成长，也没有任何变化。她今年多大了？”

“和你我同岁。不过据她所说，七年前她死的时候，埋到坟墓中的棺材是空的，真正的她正躺在医院里。”

我摸了摸鼻子。

要不今晚偷偷去墓地给那口棺材挖出来看看？

人死不能复生，当时我可是亲手摸了她的颈动脉。

我可以肯定，心脏绝对停止跳动了。

“然后呢？”

瑞雪连忙追问。

“然后三年前的冬天，她醒了过来，被家族的人告知白血病治好，可以健康的生活下去。”

“所以从她死亡的这七年时间，有四年是住院治疗，这期间是昏迷的。被治好后，她清醒了过来，对应最近三年的时间？”

“嗯，换句话说如果我们十八岁，那孩子只有十四岁——抛开生理成长不谈，只看心理的话。”

我抓了抓头发。

“清醒的三年她都在做什么？”

“我没问。”

瑞雪陷入了沉思。

我安静的等待着，咖啡已经被喝尽，杯底粘着尚未融化的淡黄色炼乳。

“难以做出推断啊……”

很快她就放弃了想象，放松肩膀，靠在我胳膊上。

“‘家族的人’是什么？”

“这个就涉及到家族诅咒了，很遗憾关于家族诅咒的内容，我没办法向你透露。”

我主动搂住瑞雪的肩膀，把温暖传递过去。

“就算你不说我也有个大致的猜测。和姐姐一样白发红眼，而且没有视力下降和畏光的症状。除了因精神压力导致的黑色素减退症外，就是家族诅咒的影响了——”

她眯起眼，嘴角缓缓向上翘起。

“正好我看过很多有关家族诅咒的书，其中一本就记载了和霊永夜类似的情况。”

瑞雪起身沿着沙发逆时针走了半圈。

“雪发赤眼，恶魔的面容；皮肤苍白，恶魔的身体；言语残缺，恶魔的嘴；情感匮乏，恶魔的心。参考她出现的地方是教堂，以及用《圣经》中的内容当做回答……她的家族诅咒，该不会是‘每一代子女中都有白发赤眼的恶魔出现’吧？”

八九不离十。

冉瑞雪到底看过多少书，不光知道“蹑足”，甚至还知道与“恶魔”有关的家族诅咒。

真厉害。

但也真危险。

我耸耸肩。

“我无法透露，不过你可以当成就是这样。”

“……好吧。”

虽然八九不离十，但八九总不会是十。

关键的地方，瑞雪并不知情。

看来那书上也没写。

中国的道教有“阴阳互补”一说，天主教也就有神与恶魔。

光有“阳”不行，必须用“阴”来调和；光有“神”不行，必须用“恶魔”来平衡。

“只是，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瑞雪淡淡一笑。

“霊永夜是谁？”

“……”

我也淡淡一笑。

“《圣经》新约《路加福音》第十章第十八节。”

【耶稣对他们说，我曾看见撒旦从天上坠落，像闪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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