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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各自的故事(三)

古舟新世记 ding12345 4244 2020-02-26 15:33

  

温亚德最负盛名的还是它辖区内风景秀丽的诸多酒庄。这些由葡萄藤庄园组成的乡村将到此游览的旅行者的吸引得一干二净,没有为冷冰冰的城市留下多余的客人。

黑夜中的市区万籁俱静,黑乎乎的街道只有路灯模糊的身影,连来往的车辆很少见到。

秋季的温亚德寒风萧瑟,原本热闹的市区聒噪不再,只有偶尔几家酒吧、舞厅的店面外能听到些形同往常的吵闹。

前些日子里爆发的几起凶杀案没有对这些酒徒与舞者产生半分的影响,他们依旧我行我素,或是在舞池里嗑着药甩动头颅,或是在柜台前举起玻璃瓶借酒消愁。他们各自取乐,不在乎身旁的一切,既看不到旁人的愁思,也听不到旁人的哀绪。

在这样的喧嚣中,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的放纵。他们都在不知不觉里陷入了别样的冷漠。

对一些来此解忧的客人来说,冷漠并没有什么不好,毕竟在互不关心的人之间才最好抒发他们心头愁绪,将那些平日里吞在肚子里的苦水尽数泼洒。

最近,这堆酒吧的常客里又新增了一员。他穿着在工厂做工时的工装坐在柜台前,大口灌入当地的高度数黑啤,借着酒精麻醉自己的神经,以此逃避失去亲人的痛苦以及不敢归家的自责。

“少喝些酒,雷德,”他身旁是酒馆的熟客老杰克,“待会儿你还要回家照顾你的宝贝儿子呢。”

“我知道...”借着酒力,雷德壮起胆子催促自己从酒吧的柜台离开,“我知道...结账!”

“嘿,老兄,”接过钱的酒保晃晃手中的高脚杯,“真的不用再来一杯?”

“你省省那些心思吧,”老杰克一把夺过酒保手里的零钱,塞进雷德的衣袋里,“他该回家了!”

“嗨,我只是随便问问,”目送喝醉的雷德跌跌撞撞得离开,酒保不满地看向年老的酒鬼,“你不该那么多嘴。”

“我也该走了,”老杰克并未理会酒保话中的挑衅,甩下几张钞票为自己买单,“好好点点钱,可别说我给少了。”

看着老酒鬼蹒跚地走出舞厅的大门,酒保数起他扔下的威尔数值,轻蔑地啐了口唾沫:

“吝啬的老家伙,真是一威尔都不愿多给。”

步履艰难的雷德走在安静的大街上,迎着刺骨的寒风走往家的方向。他身上散发的酒气让本就稀疏的行人连连躲避,他们无不用异样的眼光瞅向这酩酊大醉的年轻酒徒。

失去妹妹的雷德没有在乎这些眼神中蕴藏的厌恶,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位老人说的话——每个人都是害死丽塔的凶手,不论他们,还是自己。

就在他继续挪着无力的步伐前进时,有位藏在街角的人忽然冲出来,不管他的反抗,直直将雷德拉进了阴暗的巷道。

“你在干什么?”被拉扯进小巷内的年轻工人勉强看清了对方的穿着,只见他穿着不起眼的黑色礼装,戴着有些破旧的黑礼帽,脸上蒙着灰色的口罩,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自己。

“我观察你很久了,”看不清面貌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放入雷德的手里,“请务必看看这个,它会为你与你带来崭新的生活。”

说罢,神神秘秘的男人大步从小巷跑出,在街角拐弯后隐入了夜的黑暗里。

摸不着头脑的雷德趔趄回街角的路灯下,这时他才看清了手中的东西是什么——一本制作精巧的小册子。它的封面上刊印着一行烫金的格威兰文字:Great Harmony。

雷德一转身便将它丢进了身后的垃圾桶。现在的他才懒得管什么“美好世界”的宣传册,他打心底清楚这世界肮脏的本相,没有一丝的美好。

继续向自己的公寓前行的雷德·穆瓦没有留意到跟在身后的老杰克,也没有注意到他从自己刚刚使用的垃圾桶里捡出那本小册子,在随手翻看几页后,彻底读得入迷,再也不愿将眼睛从它内里的文字上挪开,伫立寒风中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连捧着册子的手也开始哆哆嗦嗦。

“喂!让开,老家伙!”一位同样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猛地将沉迷册子里的老杰克推到一边,“你挡着我的路了!”

回过神的老杰克并未恼怒,而是小心地将手中的册子塞进内里的口袋,东张西望后快速跑回自己的家里,打开灯光坐到破旧的板凳上读着其中的内容,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册子封面上的文字:

“美好社会...美好社会...”

曾经是位数学老师的他还从未读过如此引人入胜的美好书籍,现在老杰克只想起身前往中洲,找到刊印这册子的人,问问他究竟是从哪里产生的奇思妙想。

与此同时,帕斯托堡的警长马文正解下腰间的手枪,将它塞进床头的柜子里,在妻子的抱怨声中钻进浴室洗去忙碌整天的满身臭汗。冲刷着头发的他回想近些天对于名为G.H.的组织的调查,忍不住一拳锤向浴室墙壁的瓷砖,而后吃痛地将手缩回。

对于这个所谓“美好社会”的组织,他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那在监狱里为少年犯作引导的神甫也转移到别的地方,叫他无处可查。现在的他除了知晓G.H.是缘起中洲的神秘组织外,再查探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嘿!爸爸,”敲门的声音将警长的思绪拉回现实,“你都洗了多长时间?妈妈在催你出去!”

“告诉你母亲我马上就好,”马文关掉淋浴的龙头,拿起浴巾擦拭起体表的水渍,“你们先用晚餐吧,不用等我。”

“那你最好快点儿。”说完这句话,马文的儿子便从浴室的门口离开。

儿子的催促并未让马文有什么懊恼,反而促使他发出几声大笑。赖于工作的原因,他同儿子相处的时间太少,哪怕是来自儿子的丁点关心,都能让身为父亲的警长心安无比。

警长家的晚餐并不怎么复杂,只是份普普通通的海鲜饭。为了犒劳这些天成日窝在警局的丈夫,妻子特地在城区的超市买了些虾与海贝,经过精心的烹饪制作出了今天的美味晚餐。

“慢点,亲爱的,”妻子满意地看着大口吞食的丈夫,“还有很多呢。”

“爸爸,你吃起饭来也太不雅观了,”还在上小学的儿子嫌弃地指责着父亲,“老师说过,我们一定要细嚼慢咽,才能更好地将这些食物消化。”

“我知道,”火速解决好晚餐的马文抽出纸巾擦干净嘴巴,“我还有些事情,你们继续吃吧,我得回警局看看。”

“可是你早上说过要陪我打球的,”儿子不满的眼光扎得马文有些尴尬,“你又食言了,爸爸。”

“是呀,亲爱的,”妻子也帮孩子说起话,“你早晨走的时候说过要带杰森打棒球的,难道你忘了吗?”

苦笑着的马文换好工作的制服,在合起门前施以歉意的笑:“我很抱歉,但我必须回警局一趟,我还有工作没完成呢。”

“那我们也不留你了,”妻子起身走到丈夫身前,“不会还是那三个人的案子吧?”

“是的,”马文叹口气,松开抓住门把的手,“已经快一月了,还没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我们都快被逼疯了。”

“唉,干嘛要在那些小混蛋的身上浪费时间呢?”妻子也抱怨起警局那不合理的工作,“他们的死可是大快人心呀,有那个必要追查吗?”

“没办法,你知道的,”戴好自己的警帽,马文同妻子送上告别的吻,“毕竟这是我的工作。”

在寒冷的秋风中,中年的男人就这样留下自己的妻儿,踏上前往警局的路。

小镇里的警局已没有多少值班的人员。深夜来临之前他们就已经回到家去,放松整日的疲累。他们或是泡澡或是用餐,与家人共同度过冰凉的夜晚。

用方片状的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后,马文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从文件夹里找出那些案件相关的文档,苦苦思索着内里的联系。

三名死者的死法各异,一个被枪杀,一个溺亡,一个摔死。若非他们三个有着密切的关联,恐怕警长自己也不会认为后两者是遭到他人的谋杀。

最为可怖的是,警长手下的得力干事没能从现场找到任何相似的东西——除去从那些舞厅的瘾君子口中打听到的被死者咒骂过的某位老人,再也找不出三人的死之间有无关联。

“哈莫雷...”看着证物袋中的笔记本,马文的神色渐渐阴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查不到那位调教少年犯的神甫的讯息,也没法逼迫守口如瓶的格雷·詹森开口,他所拥有的只是这本没有任何关键信息的笔记而已、

“伯爵...我知道是你,”戴上手套翻阅笔记的警长喃喃自语,“我会抓住你的,我向帝皇起誓。”

警长很清楚,整个小镇里只有坐拥家族遗产的帕斯托伯爵有请得起那种杀手的财力。可惜他找不出任何能够制裁对方的证据——虽然通过些门路找到有人基地买凶的实情,可他们不知道究竟何人才是委托者,也拿那位最有嫌疑的伯爵毫无办法。

笔记内的文字更像疯子无逻辑的梦呓,叫马文的头脑越看越迷蒙。里面写着的内容不是少年犯的忏悔与对帝皇的祈祷,就是些杂乱无章的大段分析,难以拼凑出有用的资讯。

“该死的...”马文将笔记塞回证物袋,抱头痛骂,“一堆狗屎。”

收拾好被翻得乱糟的文件夹,马文与值班的同事打过招呼,从警局走出。

小镇的街道空无一人,淡淡的路灯光芒下只有冷冷的寒气缭绕四周。此中的寒意令马文不由加快脚步,朝自己的家迅速靠拢。

临近自家小楼的马文却在街道旁看到了不怎么和谐的景象——一位流浪汉正在垃圾桶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不时送进嘴里。

这叫马文有些恼火——他早早遵循格威兰王室的指示,命令警员们将这些游手好闲的流浪者送去收容所里,怎么还会有这种漏网之鱼存在?

“喂,”马文掏出自己的警棍,戳了戳流浪汉的后背,“要么滚出我的镇子,要么跟我去收容所待着,听到了吗?”

看清来者头顶的警徽后,流浪汉二话不说,拿起垃圾桶内发酸的半个汉堡拔腿就跑,逼得马文快步上前追逐。

“混蛋!给我停下!”已近中年的警长没有修习过神力,所以他的动作有些迟缓,很难追上健硕的流浪汉。

奔跑中的警长与对方的距离越拉越远,力不从心的他只能俯下身大口喘息,以此缓解胸腔内的不适感。

“这?”低下身的他突然在地上看到本小册子,便好奇得捡起,“这是?”

在路灯的照耀下,册子上烫金的文字“Great Harmony”闪闪发光。

喜出望外的警长放弃对那流浪汉的追捕,飞速将册子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大步朝家的方向跑去。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他的一生都将为这本平平无奇的册子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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