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

米帆不解。别说是第二局了，第二局的人他都一个没见到。

“给你打电话前，他们副局长给我打电话，就说投诉你咧。”陈东很是疲倦地说，“你是不是跟一个叫‘章泽树’的人起冲突了？那个人是第二局白名单上的人。”

米帆无奈：“怎么咱区里还有第二局的人啊？”

原来那小崽子叫章泽树啊。

“他单方面和我起冲突的，我可没骂也没出手啊。”米帆问：“第二局这么闲，白名单上的人他们也管？”

陈东苦笑：“不是他们闲，是我们做的不够好。”

正常来说，白名单和暗桩上的人都是需要‘朗基努斯’的人来管理的，以应对必要时后的调配，以及闲时的任务分配。

按道理来说，像许凤仙这种高素质还有点心理问题的人才，第七局应该是要派专业人员给他疏导，并判断他是否还能够持有这个能力。

一旦判断他的心理素质不适合在具备有高素质的能力，第七局就应该做出措施，如制定条约或者在体内打入拘束钉、用可以闭锁人体的道具限制他的能力，就跟麦麦差不多，至少得在脖子上带上个限制能力使用的项圈。

只可惜，第七局的人实在太少，少得连个副局长都没有，别人来投诉还得陈东这个局长背锅。

“我甚至还要让你一个小小调查员呼来喝去。”

像其他局白名单居住在本局范围内的能力者，本应享受极高待遇，只是第七局实在抽不出力气，好在第二局也没为难陈东。

只是这次就不一定了。

陈东越说越无奈，长叹一声：“现在解决人的问题才是关键...”

米帆没心思听他的X年战略部署计划，追问说：“章泽树是什么能力？”

“我警告你啊，别跟他打。”

“那他要是打我怎么办，我总得跑吧？”

米帆把现有的线索快速地给陈东过了一遍，撂摊子说：“突破口就只有秦心念一个，还查不查你说了算。”

事情都见到曙光，难道还要中途放弃？

陈东自然是选择继续查下去，也只能详细地把能力告诉米帆。

章泽树的能力是麻痹，能够在很快的时间里封闭其他人的肢体感知。

以手臂为例子，如果章泽树发动能力，让手臂麻痹的话，他所麻痹的那一环节就会失效，但这个环节是不具有连续性，也不具有直接的攻击性。

换言之，他不能直接通过‘心脏麻痹’来杀人，因为这个能力最终还只是‘感知麻痹’。

哪怕他发动了麻痹心脏的效果，但最多也就是让那个人感觉不到自己身体里头有心脏或者是心脏不会跳而已。

但哪怕他麻痹了别人的心脏，别人也不会因为现在感觉不到心脏了，而血液流动是从心脏出来，所以血液流动也就感觉不到了或无法流动了。

被麻痹了身体某个部位的人，其他连续部位并不会继续受到影响。

就算是手的上臂被麻痹，那也只是被麻痹的部分动不了感觉不到，下半部分如小臂和手指，仍然是能够自由活动的。

“也就是说，这是个限制部分身体活动的能力？”米帆问，“有解除的方法吗？”

“可以这么说，至于解除...我们这边了解到的，只有让他自己来解除。”

“这个能力还有其他缺陷？”

“应该是有的，至少范围上有缺陷。”

陈东却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他苦口婆心劝说道：“尽量不要和他动手，他的能力是万用灵药，被他用了这个能力就基本跑不掉了，除非跟我这种能够随便闪来闪去的。”

挂了电话，米帆把情况和其他两个说了一下，芦安山提了个建议：“那就找他不在的时候去呗。”

米帆也是这么想，章泽树总不能天天都在病床旁边看着吧，他没有家人，不需要回家换洗么？

等到下了班，他把弥梓送回去后才又绕回医院。

不带上弥梓倒不是认为她拖后腿，只是先前她让章泽树吓到了，他不希望弥梓因为这种事情吓到太多次。

一进医院，米帆感觉气氛不大对。

走了两步就看到先前领着两人的护士。她见到米帆也很惊讶，同时小小地摇了下脑袋。

就是这时候，一个高高瘦瘦，身穿正装的男人忽然拍了下米帆肩膀，几乎是以他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抓住手腕，一边把他带出病院，一边快速碎碎念说：“您是米帆吧，您好，我是第二局的，我们奉命看好这座医院，还请您不要阻碍我们的行动，多谢配合。”

他话说完了，米帆也被带出病院外了。

那个男人在自动门的那一端给他招手，好像老朋友似地告别。

第二局对白名单上的人还真挺上心啊。

要不要给他们表演一个单脚跳上七楼呢？

米帆想了想，觉得不值得因为这件事暴露能力，正走出病院的大门时，忽然发现露西娜靠在医院的围墙外，手上正转着钥匙：“就走啦？”

夜里路灯灯光微弱，但她的笑容要比昏暗的灯光更苍白乏力。

“可不是。你怎么回事，诊所不收你了所以来这边？”

“来报恩的。也是在家闲着，很无聊。”

露西娜与陈东通过话，问来了米帆现在的消息，也知晓米帆现在遇到了困难，所以特地跑过来的。

米帆撇撇嘴：“你个病人，昨天还是在重病，能帮得上我什么忙？”

“那可是大忙。你现在不是进都进不去了？”

“怎么？你要装病带我进去啊？”

露西娜昂首，得意一笑，忽地垫脚伸起细臂，像江湖哥们似地勾住米帆脖子。

米帆让她抓了个踉跄，抬头只见到她狡黠的笑容以及脸庞外飘忽不定的卡西乌斯辐射光。

然后她就这么拉着大大咧咧往病院里走。

出乎意料的，那个第二局的正装大哥跟没看见她和米帆似的，任由他们走了进来。

“你这能力，是‘隐身’？‘被无视’？”

“高级多了！”露西娜哼哼唧唧，十分得意，“是‘阻断’的能力，可以让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感知不到我们，双向阻隔信息哦！”

“双向？”

“你试试集中注意力，看你想看的任何东西。”

米帆盯着一旁身材很好的护士姐姐看，越看越觉得玄乎，甚至忘了自己在看什么，以及护士是什么东西。

他摇摇头，视线移开，发现又能理解这些概念了。

他又对椅座、大门之类的东西试了一下，发现同样是如此，这让他想起以前抄东西时，偶尔会出现的完形崩溃现象。

它也叫语义饱和，当人长时间地盯着一个汉字看时，即便是再熟悉的字，脑内也会对它的形态和意义产生怀疑。

露西娜的能力效果和这个很类似，只是范围更广，适用于世界上所有东西。

“我们两个现在是被世界忽视，同样也是忽视了世界的人。”

两人勾肩搭背，走得很慢，露西娜一边解释自己的能力，“这个状态下，世界上的一切都无法有意识的认知我们，我们也无法有意识地认知他们，不过如果是无意识的、大规模的行为，比方说地震时楼房倒塌，我们可能也活不下来。”

就跟人很难发现蚂蚁，但蚂蚁不一定不会被人踩到是一个道理。

米帆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露西娜时，她用指尖轻触自己的脖子，然后他便什么低语都听不到了。

“聪明。我当时把你‘阻断’了，能力发动的时候，特定对象只能看见我，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就算有千百个人围着我们转，你‘看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到’我们。”

世界上还有这么玄乎的能力啊...

不过他也奇怪：既然碰一下就行的能力，为什么现在要一直贴着呢？

难道是因为生病能力减弱了？

打开了病房的门，米帆往里头看，发现秦心念在一看厚厚的书，同样没有发现门打开。

对露西娜来说，这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了，所以她很轻易地注意到，那本书其实是一本字典那么厚的笔记。

米帆也注意到了，他问：“如果我现在过去，把她的书拿过来，她能不能发现？”

露西娜眨巴两下眼睛，仅在咫尺的眼眸里有闪烁不定的微光。

医院的过道很安静，整个世界好像只有米帆和露西娜两人。

米帆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睛很深邃，像找不到边际的宇宙，也像深不见底的大海。

他快沉进去了。

“当然不能发现。”她平静微笑，然后散掉了身上的卡西乌斯光，解除能力，“可我觉得这样不好。”

卡西乌斯光旋绕着缓缓隐入空中，像已然熄灭的花火。

“你们是谁？！”

秦心念终于发现门边的露西娜，她立刻就把笔记藏进了被窝里，格外警戒。

米帆惊讶，她竟把能力取消了。

露西娜朝米帆抛了个媚眼，说了句“交给姐姐我呗。”后就进病房去了。

米帆看着她的背影，有种非常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感觉。

仿佛眼前有一座烟雾朦胧，如在仙境中的仙山，露西娜站在半山的阶梯上，而米帆还在山脚，只能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