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纸片是什么意思，但米帆记得档案里写过，秦岚的确是有一个女儿，叫秦心念，今年应该在上高二。

陈东毕竟是局长，米帆不能每件事都拜托他去做，于是让弥梓联系楚姬。

她们两人通话的时候，芦安山给米帆递烟。

米帆笑说自己不抽，芦安山便给自己点上，问：“我听局长说你是普通人啊？没有特殊能力那种？”

米帆点头：“满大街，随便一抓一大把那种。”

“那在调查办里可是稀罕人。”芦安山笑问，“什么时候也把我介绍进去吧？”

还有人主动想干这种破活的。

“实话说，我们局里缺人呢。你现在来，保准能进。”

芦安山摇头连连，神情没落：“更少人的时候我都去试过，没成，局长说怕我死得不明不白，危险。”

米帆记起来，陈东曾说漏嘴，说原本要拉许凤仙入伙但后来不拉了，现在芦安山也是这样。

如果他是陈东，缺人缺成这样肯定见谁都往局里拉。

“是挺危险的工作。”米帆说，“我做了半年，有好几个月都在医院和家里休养。”

“是啊...但受伤比这种无聊生活好多了。”

他又补充说：“陈局长看人还是很挑的，我这种，估计做个暗桩他都不放心。”

米帆只听着，没说话，芦安山也不再说了。

柜台这边很是安静，香烟缓慢燃烧。

青烟缥缈，像让蒙蒙春雨笼罩的山烟，慢得出奇，与此两人的心境如出一辙。

像来到世上。

像财富。

像永生。

世界上就是有一些别人不想要，自己怎么样都求不来的事情。

弥梓电话打完，摇头说：“楚姬没能查到，但她联系了市政那边的人，我们可以去那边问一问。”

两人和芦安山告别，芦安山站在门外看着两人走了好远好远，直到有客人来了他才回过神，赶忙招待客人去了。

市政分成很多个办公室，分别配置在区域内的各处地方，据说是按古代风水学说来排，用来镇压什么东西。

米帆是不大懂这些的，他也不明白一个不配置战斗人员的市政机构能够镇压什么。

两人来到市政的‘对外协调办公室’，一听说是第七局的人，立马就热情洋溢，斟茶倒水，甚至连领导都过来和两人握手，弄得两人不知道怎么反应，五分钟就拿到了资料，可陪领导尬聊聊了有快一个小时，好不容易才跑了出来，两人都觉得和治安局相比，两边的热情程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翻阅资料，两人这才发现秦岚的妻子已经过世了。

大概是在秦岚离开的两个月后，妻子生下男胎，当天就过世。

米帆翻看市政的慰问记录，发现秦岚的不满十四岁的女儿竟然是和不满一周岁的婴儿一起生活，名义上的看护人，她的两个叔叔并不在扬城里居住。

米帆默念着‘秦心念’三个字，往后翻，发现半年后，秦岚的小儿子死了。

治安官的判断是意外死亡，再过两年，秦心念从高中休学，现因重症基因病，在三华医院里接受住院治疗。

弥梓看得眯起了眼，似乎有些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米帆在想有没有其他和这件事情有关的线索。

“我们要去看看她吗？”弥梓问。

米帆找其他线索就是想规避这件事，但思来想去，找秦心念应该是最快的方法，于是两人就往三华医院去了。

他出示证件，护士在核实后很快同意带他们去找秦心念，她还不忘叮嘱：“病人情绪很不稳定，这可能和病情有关，你们千万不要影响她。”

米帆又问多几句，发现这个基因病他听说过。之前在大学时他曾被借调过，去生物的实验室帮了几天忙，恰好那边正和医学方面的老师研究这个疾病，他也就听了两句。

现在已经记不清成因，但好像是隐性的什么在某种情况下显示出来，就变成了这个疾病。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呢？”弥梓问。

护士听言，感触颇深地说：“说句不好听的，秦小姐，命苦啊。一家人就只剩这一个，还好有男朋友在旁边照顾，虽然也是高中生，但能干得很...原本许多专家料定都治不好的病，现在竟然有好转的迹象了。”

三人进了房间，米帆一眼就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她正抱着一本厚重的书在看，似乎是哪位哲学家的名著，不过她一见三人进来，很快就把这本书压到枕头下。

护士介绍米帆和弥梓，秦心念十分温和地与两人握手后才自我介绍。

米帆觉得她身上有和森奈类似的地方，她的身体似乎环绕着强烈的生机。

难道也得到了类似永生的力量？最近有陨石掉下来吗？

护士看正要让出地方给三人聊天，忽地听到秦心念一声高喝：“我不认识那个人！”

弥梓让秦心念忽然的激烈情绪吓了一跳。

她有想过秦心念可能会心情不好，但料不到还只说了‘秦岚’两字，其他什么都没提，秦心念的漂亮脸蛋一瞬阴下，先前的温雅恬静消散得像从来未存在过。

这就是米帆为什么不想要从她身上找突破口的原因。

任何人有她这样的经历，都很难用正常态度去面对自己的父亲。

只是来都来了，米帆也只能硬着头皮，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地说：“你有没有看到过一本笔记？”

“我不认识他！”

秦心念眼眶通红，几乎是喊了起来，护士回头看到病房外聚了一些人，连忙阻止米帆，说：“不可以气到病人，你们先出去吧。”

弥梓抓住米帆的袖子，她看得出来米帆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就是这时，门口忽然急匆匆闯进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剃寸头的男生。

他一见到秦心念眼里有泪花，目光凛冽如寒冬夜风，瞪着米帆，咬牙切齿：“你们是谁？”

米帆亮出第七局的证件，又自我介绍后，那男生摇头，怒意满盈：“我不管你是哪个分局的，现在她不适合接受调查和见客，请回吧。”

弥梓看米帆不说话，斟酌片刻，朝仍十分愤怒的秦心念鞠了一躬，说：“那我们今天先回去，改日再...”

“以后也别来了！”

那男生近乎咆哮，弥梓让吓了一跳，还抓着米帆袖子的手颤得很厉害。

米帆终于说话了，他眯起眼，问：“谁教你这么跟别人说话的？”

那个男生拳头紧攥，身体外围忽然闪了一下光芒。

卡西乌斯辐射？

米帆将弥梓护到身后，丝毫没有畏惧：“能力者？你要对‘朗基努斯’的人员用能力？”

秦心念摇了下头，男生怒极反笑，说：“请离开。”

护士也在一旁劝米帆，既然有了台阶，米帆也不继续杠，拉着弥梓就走了。

两人回到芦安山的店里，芦安山听懂了来龙去脉，只得苦笑：“这也够倒霉的，怎么就还是个能力者呢？”

弥梓捧着暖手的茶水，一句话没说，米帆正思考该怎么办，陈东忽然打来电话了。

“淦，老兄你怎么回事啊。”

米帆刚一接电话就听陈东无奈地说：“你怎么还惹上第二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