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三人来到叶初一的病房，只见叶初二一手拿着饭盒，另一只手拿着筷子，恳求道；“姐，再吃点吧，你都没吃几口饭，打完干扰素后会好几个小时都没胃口的。”

“我已经饱了。”倚靠在床头上的叶初一歪着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床旁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折叠的围棋盘和一本棋谱。

叶初一确实一直在与围棋打交道，不管是陈远与她初遇时，还是开始交往后的“约会”。

虽然没到句句不离棋的地步，但也看得出她相当喜欢下棋，这应该与家庭熏陶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陈远本以为他和叶初一是因围棋而结缘，是爷爷小时候逼他学的围棋发挥了作用，结果还是因为钱啊。

“姐夫。”

叶初二回过头，自然不做作地喊了一句。

陈远的身体僵在原地，叶初一也瞪大了眼珠子，除了叶初二外，所有人都有一种快要裂开的感觉。

陈远接过叶初二手中的饭盒，苦笑地问道：“需要我来喂你吃吗？”

“少爷！你怎么可以自降身份做这种事情？”林汐慌张地说道。

叶初一攥紧被单，偏过头，轻咬着嘴唇，不想与陈远直视。

“现在还没瘫痪呢，就需要别人喂饭，等以后真瘫痪了也不吃饭？等着饿死？”陈远毫不留情地训斥道。

虽然相处和相识的时间不长，只有一个月不到，正如秦子榛所说的那样，他对叶初一确实不了解，也没深入了解过。

但现在，陈远或多或少知道叶初一是一个吃硬不吃软的人，家人对她太过温柔，反而让她更加愧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就算你是我姐夫也不能这么跟我姐说话……”

情急的叶初二抡起小拳头，正要发飙，却被父亲叶棋摁住肩膀，摇了摇头说道：“让他来吧……”

也许叶初一的父母懂得这个道理，但却狠不下心来，看着女儿那痛苦的样子，狠话到了嘴边又吞回肚子里去了。

陈远本来就是打算做坏人的，倒也无所谓自己在叶初一心目中的印象是好还是坏。

陈远拿过棋盘和棋罐放在病床的滑动餐桌上，说道：“趁着饭菜还没凉，来下盘快棋吧，我赢了，你就给我把这盒饭全吃了，我输了，我就喂你吃饭。”

反正这波陈远稳赚不亏，叶初一必然是要吃饱的。

“你……卑鄙无耻！”

“你该不会怕自己输吧？我们虽然只下过四五盘棋，但我一次都没赢过你，如果你硬是想让我喂你吃饭，我倒是可以让三子给你。”陈远玩世不恭地笑道。

对于叶初一来说，被自己棋艺水平低的人让三子，完全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不用让子，你先下吧。”

“好！”

陈远也不客气，老老实实执黑子先行，免得待会输得太惨。

林汐站在陈远身后，叶初一则静静地站在姐姐身后看棋。

叶棋是一看到棋就头疼，直接出去病房外等候。

啪啪——

虽然陈远和叶初一没有明确地说快棋是几秒的规则，但两人不约而同地三四秒内迅速落子。

陈远这种业余棋手最喜欢下快棋，不太需要精确恐怖的计算能力和思考，错进错出，局势跌宕起伏，比起动辄好几个小时的棋局爽快多了。

叶初一逐渐劣势，有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感觉。

看来这病对叶初一的影响还是蛮大的。

陈远压根没想到自己能赢，只是想给自己的喂饭找一个恰当的借口而已。

“你的心乱了，这几手棋都太臭了，就算是快棋，也完全不像是你会下的棋，你除了下棋以外，没其他特长了吧？如果连我这图一乐的业余棋手都赢不过，你这十九年算是白活了吧？”

陈远趁势追击，下棋优势时说点垃圾话扰乱对手心神是常规操作。

叶初一执棋的手微微颤抖，却没有因为自己处于劣势而放慢落子的速度，去思考和推演棋路，从而扳回劣势。

叶初二这会倒是安分了，乖乖地做个观棋者，大概是尊敬她姐，肯定不是尊敬陈远。

“你唯一能拿出手的特长就是下棋了吧？如果连棋都下不好，你的人生除了被我玩弄还有什么意义？”

此话一出，忍无可忍叶初二偷偷踹了陈远一脚，没用上力，倒也不痛，裤子上沾点灰而已。

“少爷，没想到你有这方面的癖好，早点跟我说就好了，我随便少爷调教的，多变态我都能接受。”

林汐掐着陈远的肩头，使劲地前后摇晃着他的身体，她好像产生了什么奇怪的误解。

“我觉得下棋是挺适合你的一门生计，虽然这年头能靠下棋吃饭的人少之又少，但不试试怎么又不知道自己不是吃那一口饭的人呢？”

虽然现在筹来近五十万的治疗费，但这笔钱总有花光的那一天。

叶初一若是真能靠这个赚钱，那固然是好的，也能给家里减轻。

但陈远的真正目的却是想给叶初一找一个活下去的目标和理由。

只是靠钱续命，终究是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你该不以为自己得了这病后，只能躺在病床上等着家人和我送钱过来吧？自己什么都不用做？趁你现在还年轻，并发症还不严重，更应该逆流而上、享受青春。”

“哪怕你以后瘫痪了，也能坐着下棋。”

“手抬不动了，也能指挥别人帮你下棋。”

陈远每落一子，就说一句话。

叶初一已经被他逼到绝境死路，哪怕职业棋手来了也救不活。

“眼睛失明，也能下盲棋，不过围棋下盲棋很难，在象棋倒是比较稀松常见，因为记忆量太大了，放眼全世界也没几人能下围棋盲棋。”

“但你只要脑袋还清醒着，不，只要你还不放弃，你就能下棋。”

“你输了。”

棋盘之上，黑子数远大于白字，不用于细数便知胜负。

陈远端起饭盒跟筷子说道：“我来喂你吧。”

“我才不需要你喂！”

叶初一夺过饭盒和筷子，开始埋头扒饭吃。

委屈的晶莹泪水在叶初一的眼眶附近打转，无声地从脸颊上滑落，滴至饭里，吃起来有点咸味。

“别只吃干饭，配点菜啊，营养要均衡。”陈远端过菜盒说道。

叶初一端着饭盒，背着陈远，倔强地说道：“我只吃饭。”

叶初二瞪了陈远一眼，陈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哭脸总比司马脸好点吧？

“咳咳……”

吃得太急的叶初一呛得直打咳嗽。

叶初二连忙拍打着她的后背，递过汤汁。

把饭盒吃得干干净净的叶初一，收拾起棋盘，好胜地说道：“再下一盘，我不会再输给你了。”

陈远朝着叶初一的脸上伸过手去，她的娇躯微微一颤，却没有闪躲，而是坚强地直视他。

陈远抹去叶初一嘴角的饭粒，拍了拍手起身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明天再陪你下棋，我也不是那么闲的。”

很好，上钩了，有了对明天的期待，应该不会再做傻事了。

怎么回事，欺负前女友有点爽的样子。

难道真如林汐所说，他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癖好？

但欺负甩了自己的前女友难道有错吗？

这是复仇啊，没错，复仇，可不会让你简单地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