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灼被冻得直哆嗦，也不稀罕晔萱那副轻蔑的嘴脸，紧紧地抱住自己，迎着刮骨的寒风问道：“晔华呢？”

“出去了，我让人告诉他，你死了。”晔萱依旧习惯性地绕着她胸前的长发，清冷地睨着君府。“说吧，还想去哪儿溜达，毕竟重温的时间可不多了。”

司灼搓了搓手臂，望着晔华居住的方向，说道：“我要回晔华的房里坐坐。”

晔萱强忍着怒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可以一掌拍死这个女人，可是就不忍心下手。她的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难受，又羡慕。

是善良，还是博爱？

晔萱又冷笑了一声，念叨一句：“是蠢。”也不管司灼有没有做好准备，拉着司灼的身子直接飞回了晔华的院子里。

司灼被晔萱甩手丢在了门口，骨头几乎都要摔散架了似的，疼得厉害又不敢哼出声。

“你真的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倔啊！”晔萱踢了司灼一脚，不耐烦地说道，“赶紧进去看看，然后滚蛋。本小姐心情好的话，兴许还能给准备一副棺材。你这样子，八成也活不到秋后了。”

司灼暗暗攥了攥拳头，从结了冰的地上爬了起来。环顾四周，君晔华的院子里黑沉沉的，只有廊下挂了几盏灯笼，连个守门的下人都没有。

晔萱推开了君晔华的门，察觉到了司灼的疑惑，冰冷冷地说道：“你走了以后，他烧了全部有关你的东西，向老爷和夫人证明他没有心软。他打发了所有人，整日里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晔萱点燃了屋里的灯，潇洒地坐在了圆桌前，翘着二郎腿，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掉的水，侧着身子递了一个眼神，“请吧。”

司灼迈步进了屋，双手搓搓，凑到唇前哈了口气，径直走到内屋，轻车熟路地取了一件君晔华的披风，系在了身上，感觉到一点暖意后，她才稍微舒服点。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还帮我。”司灼舔了舔干涸的唇瓣，在内屋里走了一圈，也细细地看了一遍，果真没有什么她存在过的痕迹了。

之前，梳妆台上总会堆放一些胭脂水粉，还有各式简单样式的装饰品。床头里的小抽屉里塞满了吃的，君晔华记得她说过，卧室里准备点吃的，以防半夜饿了还要麻烦别人。

床上，锦被少了一床；床下，绣鞋少了一双。衣柜里的衣服没了，她曾经一时兴起插的一瓶梅花也没了。

“我比较喜欢折磨人。虐身，哪有虐心来的爽快。”晔萱依旧绕着她的青丝，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她倒是痞气了不少。

她出了内屋，进了偏房外面的书房里，晔萱也跟了出来，照旧替她点了灯，然后一言不发地躺在了软塌上，时不时打个哈欠。

书房里一如既往地乱，君晔华竟然在这里鬼画符，还不允许下人打扫整理。用他的话说，你们这些没有灵性的家伙，会打乱了这屋里禁锢的灵气。

司灼看着他画了厚厚一箱子的符咒，至今都没有用武之地，取了几张放在手心里，回想着君晔华当时中二又做作的表情，不由得笑出了声。

“其实你可以跟他做成很好的朋友的。他热爱玄学，虽然你是魔族，至少会些法术，投其所好不是最简单的相处方式么。”

司灼坐在了书桌前，挽起了袖子，打开了盖着朱砂的小盒子，用毛笔沾了沾，学着君晔华的架势，画着符咒。

晔萱看出来司灼的架势是在模仿君晔华，便也没在意，只是她的话却隐隐约约地刺到了她的心。

“那些狗屁东西就是为了牛鬼蛇神，还有我们魔族的。你让我用这个投其所好，是在提醒我可以自生自灭吗？”晔萱冷嘁一声。

司灼也不动怒，坦然处之道：“我跟他刚认识的时候，告诉他我会算命。”

“算什么了？”晔萱慢悠悠地问道。

司灼手里画着符，画好了就拿起来吹吹，再接着画下一张。“我可以帮你算算的。”

“你？”

“你是魔族，为了君家的玉石，可是咒语在晔华那里，所以你处处被牵绊，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我算了下，我死了以后，晔华也会死在你的手上，但是他并没有就此磨灭，他成了一位你惧怕，敬畏的存在，你靠着一丁点儿的亲情来维持他对你的宽容去接近他，伤害他的妻儿和家人，最后……”

晔萱的柳叶眉皱了皱，坐直了身子，打断了司灼的话，一双凤眸阴鸷地看着她问道：“妻儿？”

“怎么了？”这回轮到司灼笑了起来。

“你不是说他死了吗，那他怎么还会有妻儿？”

司灼放下了笔，把画好的十几张符咒平铺在桌子上，微微笑着回答道：“因为我死的时候告诉了他，他以后会遇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女人，好好爱她，就像爱我一样。这样，即使你长身不老，即使我化作粉尘，依旧没有你的机会。”

“绿若！”晔萱拍桌而立，长榻旁的桌子直接化作了碎渣。晔萱一步一步靠近书桌的位置，咬牙切齿道，“你在诅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