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不经意间，菲尔紧紧咬住了嘴唇，甚至没有注意到渗出的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滴落，那滴殷红的血液在触碰桌面的一霎，绽放出妖艳的血莲，鲜血的甘美清香，自然逃不过在座的真祖的敏锐感官，十二双视线齐齐看向第一真祖，菲尔这才注意到自己有点失态了。

“怎么了？”菲尔注意到自己紧咬嘴唇，松开皓齿，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只是一点小伤。”

“那孩子的情况可不容乐观。”第二真祖一针见血地指出菲尔在担心什么，“真的不打算做点什么吗？就算是强制把她从试炼中带出来，对于通过两道试炼的天纵之资来说，也是值得的。”说罢，第二真祖扫过圣裁之血的成员，视线在第四真祖脸上停留许久，“没意见吧，柯斯德·奥菲希斯？”

灰发的真祖少女只是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别过头去。

“不用了。”菲尔的眼神冷了下来，“既然她迈出了那一步，一切的后果都该由她承担。如果她无法通过，说明她也只不过是仅此而已，既然背负着‘艾洁尔特’这个古老的姓氏，那么她应该明白其中的荣耀与坚守。”

塞西莉亚看着左手微微颤抖的菲尔，无奈地轻哼一声后摇摇头，这时候还管什么荣耀与坚守，如果她是伊芙的老妈，早就冲过去把她给救回来了，不过既然伊芙的生母都这么说......那么她也只能静静地看着那孩子会落到怎样的下场了。

期望不会是最坏的下场吧。

在众多的魔法和神术之中，有一种秘术能够延缓时间流速、名为“尤拉希斯秘境”的秘术，起初被一名叫做“尤拉希斯”的女性人类创造，创造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让短寿种的人类能够积累足够的阅历，从而齐平或是超越那些长寿种的智慧，但是尤拉希斯忽略了致命的一点，那就是就算在秘境当中，人类身体的成长也不会停止，一旦离开秘境，虽然外界只不过过去了几年，但几十年的秘境生活，早已让身处秘境的人类迅速地衰老下来——如此鸡肋的原因，基本上很少有人类愿意进入尤拉希斯秘境。

然而，这种劣势，在不死者眼中基本不存在，也因此，尤拉希斯秘境成了不死者眼中最受欢迎的历练秘术，血因试炼的场所也是包裹在一个巨大的尤拉希斯秘境当中，外界的一分钟相当于秘境中的一年，这种巨大的时间落差，足以让年轻一辈的血族经历漫长的岁月，以漫长的岁月和无垠的虚空来磨砺年轻一辈的血因，如果她们能够在万古之中抵挡自身存在的消逝，那么血因试炼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很显然，目前眼神空洞的伊芙已经处于血因几近崩溃的边缘，如果再不醒来，她恐怕会化作一具行尸走肉彻底地忘掉自身的一切，那种下场，甚至比直接死亡还要可怕，遗忘自身日复一日的折磨，甚至会将人引诱至深渊之中，从而化作血因缺失的怪物，于无尽的苦难和折磨之中疯狂渴望他人的血因，这种魔物......也曾出现在血族的历史当中。

那是第二真祖印象中最坏的结果，也是绝不能出现的灾厄之物，一旦任何人染上“深渊”，那么无论她生前如何，必定坠入到万劫不复之境且永无回归之法，唯一的解脱方法就只有彻底抹除其存在——这点对于深渊化的人类来说杀掉就好，但对于血族来说，就意味着彻底抹除其血因，想要办到这点，或者说想要抹除被深渊强化过的血因，这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菲尔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桌子下的小手捏成拳头颤抖着，如果伊芙一旦变成深渊化的怪物，那么能够斩除她的血因之人，恐怕就只有自己了。

因而，她只能向血神祈愿。

.......

与此同时，位于尤拉希斯秘境中、血因快要崩解的伊芙。

“请不要停下你的脚步，亲爱的。”

伊芙空白的脑海如同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这一次，她再次听见了“许多年前”刚踏入试炼之门时的那熟悉声音，温柔的声音宛若天籁般让她瞪大了双眼，少女站起身来，僵硬的身子如同行尸走肉般向前走去，那声音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缕曙光，不知为何，本应是黑夜中的蝙蝠的她，却无比渴望着那份光芒，甚至以本能驱使身躯向着那声音的源头走去。

那“光芒”的源头，经历过悠久的岁月，几近忘掉自我的存在，她注视着背对着“太阳”的少女，那令人无法看清的朦胧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即便如此，伊芙还是能感觉到，她在对自己微笑，犹如渴求温暖的飞蛾，她向不知名的少女伸出手，而少女也回以温柔的触碰。

“亲爱的，我们终于见面了。”

“亲...爱......的？”伊芙那完全不像是少女的嘶哑声音重复着这个词，对她来说，犹如太阳般的女孩，就算历经了无数个“自己”的人生，她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