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看了看他，没有答话。

“就连温宁似乎都放下了……可我似乎还留在原地……”

聂怀桑替他把袖口整理好，继而同他一起靠坐在地上，望着远处，淡淡道:“江兄，那是因为你心中有怨。明明人你没杀，事儿你没做，可你一心庇护之人却将你推进地狱，要你万劫不复……”

江九重苦笑:“是这样么？”

聂怀桑转过头看着他:“不然，为何江兄醒来后再不愿束发？”

江九重突然笑了:“怀桑，你真是……观察入微……”

聂怀桑淡淡一笑:“江兄，我也并非人人都观察入微。”

江九重看着远处，眼神迷离而又落寞无神。

聂怀桑不去看他，只道:“江兄……愿意同我说说心事么？关于……江晚吟……”

“陌路人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聂怀桑道:“可江兄心里并不这样想……”

“怀桑，”江九重缓缓说着，“我这个人，拥有的少，所以尤其害怕失去，每失去一样，就如同剜心挖肝……如今，我一无所有，我这身血肉也就被剜尽了，连骨髓都被敲干了……”

他说着，整个人似乎慢慢沉浸到深潭之中，想要逃脱，却又无法自拔。

“我行走在天地间，常常会生出物是人非之感，我虽还有血肉之躯，殊不知立于此的早已是一堆枯骨……我有怨么？是有的，可更多的，我是怨我自己……”

“江兄……”聂怀桑看向他，眼神动容而又伤感。他知道他的江兄是被那个叫做江晚吟的人碎了心中唯存的念，他不知道他那一夜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于他江兄，定然是刻入骨血的伤痛，兴许一生都难消。

“江兄……”聂怀桑轻声唤他，他似乎沉浸到莫名的黑暗之中，整个人彷徨而又无助。

聂怀桑看了看他，继而伸手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块玉，那块玉晶莹剔透，洁白无瑕，上有清河家族纹饰，在阳光下格外澄澈纯净。

“江兄，这个给你……”他说着，将那块玉系到江九重脖子上，“我们聂氏有个说法，有玉傍身必安生。江兄以后只要戴着它，必能替你消灾解厄，纳吉纳福。”

江九重看着他，有些诧异，就要将玉取下来:“怀桑……”

聂怀桑伸手按住，继而又道:“江兄，有人走必定有人来，江兄莫要为了已去的人，挡了……要来的人。”

江九重看了看他，默默垂下眼帘，口里道:“既然要走，何必要来？”

聂怀桑道:“江兄，这世上总有些走错路挡人家道的混账，这种人用我大哥的话说，就该一刀劈了！”

江九重不答。

“江兄，”聂怀桑突然凑到他面前，笑着问他，“你看我像不像要来的人？”

江九重淡淡道:“你不是一直都在么？”

聂怀桑看着他问道:“江兄要做的，是要像大哥一样看顾我么？”

“自然。”

闻言，聂怀桑落寞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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