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重同聂怀桑的婚事，聂氏格外重视。

虽说这样的事情不为世俗眼光所接受，但要知道凭借如今聂氏之势，只要他聂家长辈不说什么，又有何人敢站出来指责？

再说，世俗眼光算什么？

现在，不光聂遂良，聂氏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江九重顺眼，而且跟他们的家主相配，尤为合适。

婚期定在六月。

距离现在大概还有一个月时间。

宴请宾客等琐碎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们二人上手，江九重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校场训练聂氏弟子。

对于他和聂怀桑的事情，聂氏早已人所共知，因此，在众人眼里，他早已经是跟家主一般尊崇的身份。

当然，他之所以能得到这些聂氏之人的尊敬，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本事。不然，何至于让整个聂氏接受他这个来路不明，又无任何家世之人？

聂怀桑也很放心将一应家族事务交给他，江九重也没拒绝。便一应都替他理着。如他所说，这些事情对于江九重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当年十五岁入温氏，十七岁便独自坐镇不夜天，号称温若寒副贰的江九重，处理聂氏这些事务又算的了什么？

如今又是安稳时候，更是没什么需要花费精力的。

江九重在书房坐着，翻看刚从清河各处驻地递来的例行奏报，聂怀桑便推门进来，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江兄……”

“怀桑。”他合上手上的奏报，抬眼看向他，“有何事？”

“大伯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说着，他将手上的婚书摊开递到他面前。

江九重看了一眼，微微一愣。

眼前登时浮现出熟悉而又久远的画面……

——江渊，写上你的名字……

——以后我做你的家人……

……

“江兄？”见他出神，聂怀桑唤了他一声，“你怎么了？”

“没……”他回过神又看向面前的婚书，聂怀桑已经签了他的名字，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想逃避，“怀桑，我……等会儿签。”

聂怀桑看着他笑:“好。江兄，那，我在这等你。”

江九重笑笑，拿起奏报继续翻看，可他自己知道，他根本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要同聂怀桑签婚书了。

那他跟蓝湛签的婚书还作数么？

不是定了百年相守的约定么？

可如今，这一纸婚书究竟有什么用？

……

聂怀桑坐在旁边品着茶，他清楚的知道江九重此刻心绪难平，因此他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的坐在旁边，等他的决定。

他知道做这个决定很难，可他也知道，后面有更难的决定在等他的江兄，每一个艰难选择都可能成为他放弃他的重要助力，所以，他不敢离开。

他甚至，比他更加心绪难平。

“怀桑……”他突然抬头看向他。

“江兄……”他仍旧看着他笑。

“我出去一趟。”

“好。”

聂怀桑看着他离开，他大概能猜到他会去哪。

他莫名笑了笑，嘴角都是自嘲的意味。

其实，他也知道，比起那个人，他不过占了个有记忆的优势。

如果那个人也有记忆，他的江兄，又岂会沦落到他不净世？又岂会落到他聂怀桑身畔？

他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但他要赌这一把，他也必须赌这一把，赌的就是他有记忆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赌的就是他蓝忘机自恃端方雅正，绝不会背着魏无羡多了解这个名叫江渊的陌生人一星半点，赌的，同样也是他聂怀桑在他江兄心中的分量！

他捏着茶杯，静静坐在书房里。

他相信，他可以等到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