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很遂意。

他将聂怀桑送回清河，聂怀桑不敢开口留他，他也没说要离开。

他依旧还是住在从前的房间里。

他以为他在这世上的痕迹已经被抹的干干净净，可这不净世，处处都能看到他江九重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在这里，他感觉到一丝心安，起码这地方让他觉得他不是在一个陌生的世界，他与这世间，也并非格格不入。

不可否认，这些年，聂怀桑无心家务事物，再加上聂氏无人可用，聂氏之势早已经跌出四大世家行列，如今只不过空有个名头撑着。

也难怪不管何人都敢跳出来指责他堂堂聂氏家主的不是。

如今的聂清平虽然不是从前那个跟着聂明玦成长起来的得力干将，但他胜在可靠。自江九重来到聂氏，虽是外姓之人，但他也未曾怠慢半分，反而处处维护他。

江九重觉得，其实这就是他曾经认识的聂清平。

他每日多数时候都同聂清平在校场。

聂怀桑不通刀法，堂堂家主都是如此，底下弟子自然也无人重视，再加上招揽不到优秀的修士壮大自身，这一来二去，势头颓败也在情理之中。

江九重便主动以聂氏客卿之名，迅速接手校场一应事物。

箭法，骑术，修炼之法……凡他所知所学，尽皆倾囊相授于聂氏小辈。

不过短短两个月时间，聂清柠，聂清欢等有天赋的小辈纷纷脱颖而出，聂氏之风气也大有改观。

而他也由最开始在校场处处碰壁，到后面迅速得到聂氏子弟的爱戴。

聂怀桑自然乐见这样的场面，可他同样也不解。他知道江九重心有挂念，如今回来，首先要去的也是云深不知处，可他这两个月却留在他不净世，整日在校场同他聂氏子弟打转，甚至一步也没踏出去过。

欣喜之余，却又叫他无法不忧虑。

他害怕突然有一天，这个人就会同他辞行……

他本是极其不愿意去校场的，可心里一生出这样的念头后，他便在屋子里待不住了。

每日，他便也跟去校场。虽然只是在旁边坐着，可只要看到那个人就在不远处，他便心安。

这些年因着那引魂灯的缘故，聂怀桑的身子已经大不如从前。

他本就不是修炼的体格，再加上这些年不断放血，身体透支的厉害。

虽然一直将养着，但还是虚弱的厉害。

从前他最喜欢的就是品茶对弈，可如今他连半点兴趣也提不起来，坐在校场没多久就开始打瞌睡，手上原本摇着的扇子也慢慢停下来……

“怀桑……”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立马惊醒过来，见江九重不知何时立在他面前，他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江兄……”

“你累了，怀桑。”

“江兄，你不用管我，我还能撑会儿……”

江九重将手上的弓箭递给旁边的聂清平，继而俯身下去将他抱起来。

“江兄……”

“我送你回房睡。”

“江兄……”聂怀桑看着他，他想说，他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他不想睡觉，他想在校场看着他，他想好好珍惜他回来以后的每一天……他离开的太久，久得让他害怕这也是他的一个梦，可他又不敢说出口，良久，他才道:“我……可不可以不睡？”

“不可以。”

他垂下眼眸。

江九重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继而笑道:“你害怕啊？走，我陪你睡。”

“江兄……”

江九重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他离开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