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客栈，天色已晚，蓝湛就坐在不远处。他从床上起身，走到桌边打算倒杯茶，可好半天那茶壶竟纹丝不动，他便换了左手倒茶。

蓝湛看着他，目光略沉。

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继而口里喃喃道:“要是有壶酒就好了……”

蓝湛将酒放在他面前的时候，江九重还甚是诧异，他记得蓝氏的人似乎都是不饮酒的，就连参加其他家族大宴也都会为他们特别备茶水。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含光君，你喝么？”

蓝湛不答话，江九重便自顾自倒了满满一杯，凑到嘴边那酒味便让他眉头一皱，可他还是一仰而尽。

一连喝了三杯，他还要去倒酒，蓝湛便按住他。

他醉的厉害，用魏无羡的话说，江九重的酒量就是没有酒量。一般沾酒那一刻就处于醉酒状态。可他脸颊依旧白净，看不出醉酒，只是眼睛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雾气，水亮亮的，嘴唇也有些红，像是染了玫瑰汁一般……

他一只手撑着脑袋，整个人半伏在桌子上，嘴角带着些许笑意……

“江渊……”蓝湛看他醉成这样，轻轻唤了他一声。

“你不要唤我江渊。”江九重口里喃喃说着，“我都还了，都还了……”

蓝湛眉头紧蹙。

江九重从地上爬起来，往窗户旁边去，蓝湛伸手扶住他，陪他一起站在窗口。

“你说，月亮圆不圆？”江九重指着天上的月亮问他，“像不像莲花坞的月亮？”但刚一说完，他便朝蓝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不能提这三个字，他不让我提……”

他说着说着，眼泪便滚出来，蓝湛看着他，伸手替他把泪水擦掉。

江九重怔怔看着他，突然，他伸手一把攥住他的抹额，面色严肃而又认真:“蓝忘机，你说……我好不好？”

“很好。”

“哪里好？”

“都很好。”

他看着他，忽而怒道:“你骗我！我这么好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他似牵动心底的情绪，越发激动，“为什么我珍视的人都要抛弃我？为什么我相信的人最后都不信我？”

“我不会。”蓝湛看着他，一只手始终护在他身后。

他脚下不稳，气过之后一头撞在蓝湛肩上:“你说，”声音低的像是在用最后的力气说话，好半天，他才撑起身子抬起头望着他，整个人绝望而又无助，眼泪止不住往外流，“我哪里不好？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你们都不要我……”

“我要。”声音低沉，仿佛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般。话毕，他那只护在身后的手扣住他的腰，将他一把揽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他，让他贴着自己的胸膛，感受到他的温度和存在。

他靠着他，整个人伏在他肩头，身体的本能让他原本还有些抗拒，可嗅到他身上浅浅淡淡的味道，他便又安心下来……

“你看……”他环着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肩上，嘴里喃喃自语，“我很好哄的，抱一下就好了……”

他的身体渐渐平静，呼吸也安稳下来，他就这样立在窗边抱着他，待天上那轮月慢慢移过房顶，他这才将他抱起来放到床上，但他眉头紧蹙，脸上也泪痕斑斑，左手上依旧攥着他的抹额，他坐在床边看着他，继而俯身在他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