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杨轩出现在了小孩教室的门口。

刚刚小孩妄图阻止老师联系师兄未果，此刻也只能乖乖地穿外套。看着陶白老师在门口和师兄低声说着什么，拼命伸长耳朵想听却又听不真切。杨轩师兄的脸色一如往常，小孩心里却像是揣了一只小兔，惶惶跳个不停。

穿好外套，和陶白老师打了招呼，小孩垂着眼睛跟着师兄走出教室。

室外的冷风一吹，小孩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脑袋清醒了许多，身子却是更虚了，整个人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脚下发飘，不自觉得就是一个趔趄。

杨轩看着小孩腿一软，连忙扶住他的胳膊，待小孩站稳才慢慢放开，触到小孩的手，手心有细细的汗，却是冰得杨轩不由得一颤。

小孩稳住身子，接着便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厚实的大手紧紧握了一下，然后很自然的，就被这双手的主人揣进了外套口袋里。

杨轩师兄的外套口袋足够宽大，两只手在里面也不会觉得挤，那双大手还握着自己的，有些粗糙，甚至可以感受到指根处微微有些硬，应该是练功留下的痕迹。尽管不像刚刚握得那么紧了，小孩还是乖乖的一动也不动，任由师兄温暖的大手包裹着，细细感受从手心一点一点升起来的温度。

杨轩师兄就这么揣着小孩的手继续往前走。尽管早课时间校园里没有什么行人，小孩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可是又贪恋师兄口袋里的温暖，也只是默默地跟着师兄，任师兄暖着。

杨轩带小孩就近去了一家校园内的小店，用另一只手掀起厚重的棉门帘，一股混杂着食物香气的暖流便扑面而来。本来只是觉得晕，此刻小孩才感到胃咕咕地叫嚣了起来。

杨轩师兄放开小孩的手，示意小孩先找位子坐下，自己到窗口点餐。这个时间，店里只有他们两位客人，小孩盯着面前餐桌上的格子桌布，偷偷在桌下用左手握了握右手。不知是不是刚刚晕倒的后遗症，竟不觉有些恍惚。

很快，杨轩师兄便端着餐盘过来了。

两碗白粥，一碟包子，两颗水煮蛋。

杨轩师兄率先拿起了筷子。

在师兄面前，小孩不敢不吃，可是虽然饿得心慌，可是毕竟还在减肥，只自己拿着小勺溜着碗沿小口喝着滚烫的白粥。

只听得一声轻响，视线右上角的包子碟向前移动了五公分。

小孩不敢抬头看师兄的脸色，只好拿起一个包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味道怪怪的，看一眼，芹菜豆干馅儿。小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尽管心里一万个不爱吃芹菜，此时也不敢再放肆了。

吃完一个，小孩偷偷抬眼瞟了一眼师兄的粥碗，已经空了，还剩下两只包子和一只水煮蛋。

“这些都是你的，不许浪费。”杨轩师兄的声音悠悠响起。小孩连忙收回目光，不情愿地伸手去夹第二只包子。

杨轩师兄拿起剩下的那只水煮蛋，在桌沿轻轻磕了几下，接着从中间轻松扯下一圈蛋皮，轻轻一掰，一颗完整的蛋就跳了出来。

杨轩看小孩味如嚼蜡地终于艰难地吃完了包子，用筷子轻轻一捏，把蛋黄挤出来，把蛋白递给小孩。

巧了，水煮蛋的蛋白也是小孩讨厌的食物之一，和着蛋黄一起吃倒也罢了，单吃真是要命。可此刻，小孩哪敢说出一个不字，只好接过来，怯怯地问：“师兄，这蛋黄不要了吗，多浪费啊。”

杨轩不理他，轻轻吹了声口哨，店里竟不知从哪个角落跳出一只黄色小花猫来，杨轩把蛋黄放在手心里，抚下身躯喂它。小猫也不怕，竟直接就着杨轩的手吃起来。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任杨轩揉了揉头顶的毛，才迈着扭捏的猫步回到自己角落里的小窝去了。

早课放课铃声刚刚响过，窗外开始渐渐升腾起喧嚣。小孩垂着头站在小练功房里，对面的杨轩师兄手里握着属于自己的那把戒尺。

“自己说吧。”

“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上课……”小孩的声音糯糯的，含着几分委屈。

一片沉默。

“我……我不应该不喝绍扬师兄给的牛奶……”

……

“我不应该裹保鲜膜……”

“啪！”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小孩便感到紧贴裤缝的手背上挨了一记，疼得手往后一缩，又立刻紧紧贴好。

“说重点！”

“重点……重点……”小孩受了惊，更是脑袋短路，一双眼睛像小兔儿般怯怯地盯着杨轩。

“你嚷着要学斜体空转那天，我为什么打你？”

那天被师兄按在垫子上抽板子的记忆刹那间涌上来，小孩感到身后一紧，垂下眼睛盯着脚尖，怯怯道“身为舞者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声音细若蚊蝇，几乎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

“大声点！”杨轩用板子挑起小孩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

“身为舞者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小孩硬着头皮吼出来。

杨轩点点头，用手中的戒尺点点小孩肩膀。“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小孩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难不成……要鞭背？之前就听说过鞭背比一般的惩罚痛上好几倍，可是自己应该错不至此吧……

这么想着，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可是尽管害怕，小孩还是乖乖脱了上衣，转过身去，背对着师兄，任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大臂，小臂，腰腹，均被保鲜膜裹了好几层，厚厚的叠成了白色。边缘的地方勒在肉里，弥漫开一点浅浅的红。

这傻孩子，裹这么紧，还真下得去手。

杨轩心头一软，指尖在小孩的身体上轻轻一划，找到接口，轻轻一揭，绕半圈，递给另一只手。当杨轩的手在小孩面前交叠时，这片刻小孩就被环在了臂弯里。虽说是要减肥，可毕竟只是为了舞台效果，若和普通孩子相比，小孩依然是瘦的。被虚虚得环着，就更显得身体小小一只，加上被保鲜膜勒出的红色印记，更显得楚楚可怜。绕了三圈，才终于帮小孩解开束缚。被困了太久的肌肤重见天日，摸上去湿淋淋的，杨轩拿过毛巾帮小孩轻轻擦拭，小孩仍背对着自己，不肯转过身。

杨轩也直视默默擦干了便让小孩穿上衣服，待小孩重新穿好衣服，又轻轻拍拍小孩的腿示意他脱掉裤子。

“我……我自己来吧……”

小孩背对着杨轩师兄，喃喃道，便抬腿想往换衣间走，不料却被师兄猛地一把拉回来。

账还没算，就别扭起来了？

杨轩顺势坐在了镜前的矮柜上，把小孩按在膝上，不由分说便褪了小孩的裤子。修长的双腿被紧紧裹着，恰巧被从窗帘缝隙里透出的一缕阳光扫到，隐隐反射出一道光。杨轩被晃了一下，眨眨眼睛，伸手去揭小孩腿上的保鲜膜。

小孩乖乖趴在腿上，不用看也知道一张小脸必然涨成了深秋的红柿。腿上亦是紧紧缠了好几层，大腿小腿，半天才全部揭下来。

杨轩轻轻拍拍小孩的屁股，示意他自己脱下内裤。

小孩却把手放在内裤的裤腰上，不肯下褪。

杨轩料想是小孩害羞，也不惯着他，索性直接抓住小孩内裤往下褪，谁料小孩却死死拽住。

“师兄……就这么打好不好？”小孩的肚子搁在杨轩的腿上，闷闷地哀求道。

杨轩不说话，只又紧了紧手上的力道。

“都这么多次了，一点规矩也不懂？”严肃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怒气。

小孩知道拗不过杨轩师兄，也只好松了手上的力道。

内裤扒下来，杨轩才知道刚才小孩为什么不想脱了……

小孩的屁股上，也赫然紧紧包着保鲜膜，阳光一照，圆滚滚的像两颗弹性十足的布丁。

“你是觉得屁股也需要减？”杨轩师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尽管听不出语调，小孩却好像终于明白“恨不得有一条地缝钻进去”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了。

还好，师兄没再说什么，很快便帮自己脱掉了那层保鲜膜。

可是还没等松上一口气，小孩便感到戒尺熟悉的触感贴了上来。

“自己报数，20下。”

话音刚落，臀上便狠狠挨了一下，小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无论多少次，这种疼是怎样都无法习惯的。

“一！”虽然被打得一懵，却没忘了报数。

刚刚看着小孩的样子，杨轩真是又生气又心疼。早上听到陶白师兄说“看看把你师弟逼成什么样子”，不由得心里一抽。虽然知道里面不乏戏谑的成分，看着小孩一张皱皱的委屈小脸，却也泛起些自责的情绪。想想小孩一路走来，从最开始的小撒娇小丧气甚至偶尔偷点小懒到现在把自己逼的越来越紧。甚至忍不住会恍惚如果当时小孩没有遇到自己，如果那份退学申请交上去，会不会比现在过得更快乐？这条路艰辛如此，虽恨小孩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可是这其中又包含着多少无可奈何？自己能做的只是尽力帮助他，路上的个中艰辛，却只能让他自己自己去慢慢体味。

杨轩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看着刚刚的红痕，有些不忍，终究还是扬起手将戒尺甩下去。

又是一下，力道似乎更大，小孩不由得用手撑住地板，才报出一个“二”。这次和往常不同，趴在杨轩师兄的腿上，虽然看着不如自己撑在把杆上累，可是杨轩师兄毕竟太瘦，修长的腿硌着肚子着实不怎么舒服，再加之头冲下垂着，臀部高高暴露在空气里，更是愈发觉得羞耻。

好在这次师兄似乎并没有刻意为难，板子挥得快，一下接着一下虽然疼得紧，倒也让小孩得以很快结束了煎熬。

杨轩师兄把小孩扶起来，帮他提好裤子，看小孩在自己面前站定，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他。

“你的减肥计划。”

小孩怯怯地接过来，厚厚的几十页，详细到每日的训练计划和三餐的用餐时间和食谱，想必师兄为了这个又熬了半宿。小孩紧紧捏着文件夹的封脊，感觉眼睛一热，却不敢抬头，佯装翻阅着手中的纸张，却只有自己知道，视线早已是一片氤氲模糊。

感到头顶覆上一只温暖的大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以后三餐准时到今天带你去的那家店去吃，计划上的训练保质保量完成。此外，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跳好你的舞。”

小孩待杨轩师兄走过去，才重重地点了点头。手中的纸页上，开出了两朵墨染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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