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难得的艳阳高照。

铺天盖地的阳光从窗子倾洒下来，映照着随着旋转甩进空气里的汗珠反射出晶莹的光亮。

一曲终了，小孩的呼吸有些沉重，抬手抹了一把挂在下颌处摇摇欲坠的汗滴，微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望向师父。

整支舞已经成了十之八九。

眼前的小孩双手微微绞着练功服的下摆，黑亮的眼睛里虽然有些怯怯的，却是掩盖不住的期待。叶展站在阳光下，整个人也被晒得暖融融的，竟不禁有些恍惚。尽管也明白小孩付出的努力的确足够多，但回想起两个月前那个横飞燕都做不利落的孩子，还是不禁感叹这进步着实大得令人难以置信。

果然还是有灵性的吧。

可是，纵然整支舞已经初见端倪，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节奏没问题。动作衔接没问题。节奏没问题表情神态更不必说，感情的表达正是小孩所擅长的。

那么……究竟是哪里呢？

小孩见师父英眉微促，不由得紧张起来。跟着师兄把动作挨个儿抠了整整一周，从表情到指尖，没有一处是随意放松的。若发梢能动，只怕也要紧张得纹丝不乱。除了上课基本所有时间都泡在这支舞里，一个动作定格到颤抖更是家常便饭。昨晚，连一向严格的师兄都夸了自己，师父怎么看起来好像还是不满意啊。

“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叶展终于开口，却只半句便又开始沉吟。

空气中的沉默让小孩有些不安，被窗棂分割成方的阳光里，小孩望着轻轻飘荡的微小浮尘

，心底不由得有些焦躁。

轻轻叩响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静。得到应允后，杨轩师兄从门外走进来。

尽管还未至深冬，微凉的空气还是随着开阖的门扉溜进来，小孩在杨轩师兄经过时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冷澈的空气，心底略微安定下来。

“师父，浩然的演出服。”杨轩双手递给叶展一个纸袋。

舞刚刚定下来，叶展便带着小孩去订做了演出服。舞台服饰向来是舞台角色塑造的重要组成部分，叶展有很多作品的服装甚至都是亲自设计的，也有与自己合作多年的技艺娴熟的老裁缝将想法付于实际，因此总能为舞台效果锦上添花。这次小孩的服装也是如此，叶展亲自带小孩去老裁缝那里量身定做了这身演出服。

尽管上一秒还在担心，但小孩毕竟是小孩，听到是师兄取来了自己的演出服，一丝笑意便不自觉地挂在了脸上，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演出服的真容。

“来试试。”叶展看小孩满脸喜色，心底不禁一软，招手让小孩过来试试。

干净的白色，斜襟盘扣，不规则的上衣下摆显出几分飘逸。小孩也不顾身上汗涔涔地，脱了上衣便换上，接着就开心地舞了起来。

为了增添轻盈感，演出服是薄纱质地的，相比于其他布料弹性稍微差些。叶展也是充分考虑到这一点，特地让裁缝师傅做得宽松些，一方面更显飘逸，另一方面，在舞台灯光下，薄纱中隐隐透出肢体的轮廓也是极美的。

哪知小孩兴奋劲儿还没过，叶展便叫了停。

演出服穿上，叶展才终于证实刚刚自己那种不太对的感觉究竟来自哪里。

“浩然，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刚刚的欣喜顿时想被兜头泼了一瓢冷水，小孩细细回忆一下，刚刚跳舞时练功服偶有的紧绷感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