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容易便能看出，小孩是有缓冲的余地的，可是不知怎的，竟摔得这样狠，身体和木质地板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
二人立刻上前查看小孩的伤情，小孩的左臂和左腿膝盖都出现了一片青紫，膝盖上的还隐约能看到紫色的出血点，看来这一跤，确实摔得不轻。
还好并未伤及筋骨。杨轩紧张的神色松下去，接着便沉进了冰冷的低气压中。
“是三岁小孩子吗？一点不懂得保护自己，就这么生生往地上摔？”严厉的语气，说出的话也没有给小孩留一点面子。
小孩抿抿嘴，随即又抬起头。“我错了，请学长责罚。”小孩说道，一双眼睛亮亮的，把手掌直直伸在杨轩面前。
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杨轩不再理会他，站起身，道，“想疼就耗腿去。”
依旧坐在地上的小孩却是突然落泪了。
小孩身边的绍扬被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忙用手去擦，问小孩是怎么了。
“师弟和学弟，是不一样的，对不对。”地上的小孩哽咽着，竟说出这么一句。
杨轩和绍扬一惊，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斜体空转的时候杨轩学长只保护绍扬学长，我摔不摔跤都无所谓。”紧接着又是这么一句，豆大的泪珠就噼噼啪啪地往下落。
杨轩心里苦笑，本不是多么危险的动作，只是因了绍扬心里那层才每每出手保护，没想到小孩却误会了。
邵阳一愣，有些尴尬，起身到一旁取了纸巾递给小孩，小孩转过脸不要，绍扬只好抽出两张直接帮小孩抹。
“这就是你不爱惜自己身子的理由？”杨轩的口吻依旧严厉。
身体是舞者的本钱，若是连身体都不好好爱惜，更枉论什么跳舞的梦想了。
小孩竟是哭的更凶了“学长不教我，只让我练基本功……”
“学长们每天都晨练，不带我……”
“学长……”小孩本想说只教训绍扬学长都不愿意教训我了，仅存的一丝理智还是控制住了，却仍是大声抽泣。
杨轩看着坐在地板上哭得稀里哗啦的撒泼小孩，一旁的绍扬手忙脚乱地抽着纸巾帮他抹眼泪，只觉得一股热流冲向头顶，耳畔嗡嗡的轰鸣。自己到现在为止只有绍扬这一个师弟，出了名的乖巧隐忍，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怎么不说了，继续啊”杨轩又气又笑，故意逗小孩。这孩子，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么较真。
小孩却是倏地红了脸，抬手覆在眼睛上。其实嚎了两声已经冷静了，自己也没想到怎么就这么突然控制不住闹起来，这才发现好像没办法收场了。
小孩捂着脸，发出呜呜的声音，却分明一半都是装的。心底从最初的委屈变成了焦急。自己什么时候止住哭声合适？这出闹剧怎么收场？如果真的把师兄惹急了不要自己了怎么办？杨轩看出小孩的窘迫，却是这么耗着他。一旁的绍扬见小孩捂住了脸，别过头去不让自己碰，以为小孩真是伤心欲绝，不知所措地转过身叫了声“师兄”。
杨轩看着绍扬一双清澈的眼睛满是心疼和无措，知道他是没明白状况，却也不好再这么耗着了。
小孩透过指缝偷偷看着杨轩突然大步朝自己走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整个人被学长的大手从地上提起来，直接扔到了角落里堆着的垫子上。
“不管你什么理由，身为舞者不允许糟践自己的身子。三十下。”
小孩被惊呆了，愣愣地被杨轩扒了裤子，直到第一下戒尺招呼上来，小孩才猛地质疑起自己的智商。这么痛，自己白天居然会怀念戒尺的触感？
“报数！”
“一！”小孩慌忙报到。话出口才发现，怎么刚刚还闹着别扭，突然就这么听话了？
又是一下，戒尺和臀部接触的声音响亮地回荡在练功房里。小孩这才感到羞耻，一张小脸瞬间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报数！”杨轩用戒尺的一角用力戳了下刚刚肿起来的痕迹。
“啊……二！”小孩痛得一个激灵，立刻乖乖报数。
又是一下，挨着刚刚的伤痕，打在靠近大腿的位置，小孩痛得一颤，眼泪又簌簌地往下落。
“三！”
三十下，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小孩的脸冲着镜子，很轻易就能看到自己挨打的整个画面。杨轩学长面无表情，右手持尺，缓缓抬起，迅速破风落下，留下一声声响亮的撞击。
小孩感到整个臀都热辣辣地肿起来，疼痛却并未因此而麻痹几分。
又是一下，竟叠在之前的伤痕上，剧烈的疼痛从神经末梢冲向大脑，小孩忍不住痛呼一声，立刻咬住嘴唇。
“十一！”
再接下来，小孩疼的有些迷糊，只机械地报着数。小脑袋里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唯一剩下的，就是，疼。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熬到了三十。
小孩已经有些瘫软，才稍稍缓过气来，又感觉臀上一阵凉凉的触感，抬头才发现是杨轩学长在给自己上药，不由得脸又红了。
杨轩学长没有说话，动作十分轻柔，小孩几乎要顺着这份瘫软滑入梦乡了。杨轩学长也是给绍扬学长这么上药的吧。
突然臀上被轻轻一拍，小孩疼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杨轩示意小孩站起来。
小孩双手撑着垫子，慢慢地站起来，只觉得稍微一动，身后就扯得生疼。咬牙切齿地终于提上了裤子，在杨轩面前站毕。
“回去吧。明天早上五点半，过来练早功。”杨轩面无表情地说道。
小孩一惊，心底却咕嘟咕嘟冒出一串小欣喜。
“迟到一分钟一板子。”
小欣喜啪地一声全破了，一种不可名状的踏实感却油然而生。
小孩点点头，抓起书包向门口走去。
“浩然。”即将踏出练功房的瞬间，小孩听到学长的声音，回过头。
“你和绍扬对我来说是一样的，但是学弟和师弟，是不一样的。”
小孩抿了抿嘴巴，低下头，站了一会儿，转身走进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