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课程，除了下午的几节文化课，小孩基本都是咬牙切齿度过的。

昨天一个下午，做得全是腿部的力量训练，腿部的肌肉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高强度的训练，睡了一觉起来，就连走路都隐隐作痛，上下楼梯也是痛苦万分，更不要说舞院高强度的训练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课结束，却依然不到放松的时候，小孩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东西，一瘸一拐地向小练功房走去。

还好今天师父不在。

小孩怯怯地推门进去，松了一口气。

杨轩师兄静静地在角落里耗腿翻书，绍扬师兄正做着把杆练习。一切和往常别无二致。

两天没有见到绍扬师兄，自从来这里练功，便几乎每天早晚都能见到，这么一下子两天不见，还真有些想他了呢。

绍扬看到小孩进来，停下来和他打招呼。

“绍扬师兄~”小孩心里因为逃过一劫而窃喜，夸张地冲上去就要给绍扬一个大大的拥抱。

谁知还没等奔到绍扬师兄跟前，就听到一旁悠悠传来杨轩师兄的声音：

“今天的早功，为什么没来？”

小孩不禁颤了一下，回头一看，杨轩师兄收了腿，正从地上撑起来，一双细长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这下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得过师父躲不过师兄了。杨轩师兄不是每天早上都在紫竹苑打太极吗……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小孩感觉一道冷汗顺着脊背溜下去，痒痒的，双手放在身侧，却不安分地微微摩擦着，左手食指一点点抠着大拇指内侧翘起来的一丝死皮。

使劲儿咽了口口水，方才鼓足勇气吐出一句“对不起师兄，不小心睡过了。”

杨轩也没有多言，取了藤条，径直走到小孩身边。小孩一向很乖，自从还不是师弟的那天被自己要求五点半练早功，就一直不间断地坚持到现在。无故旷早晚功三十下，就当这次给小孩立规矩了。

“说，怎么错了。”挨打前的例行省错。

“我……我不该贪睡，误了早功。”小孩低着头，一张小脸红红的，顿了顿，便接着说“还有师父昨天给我布置的400米蛙跳，也没有完成。”

其实杨轩昨天不在场，本不知道蛙跳的事，叶展带徒弟虽严，但也很注重学生的自觉性，从不会刻意地监督。听小孩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这错还不仅仅是旷了早功。

杨轩心下改了主意，却也面不改色，“好，旷早功，30下，蛙跳，罚双倍。你打算先罚什么？”

小孩知道自己确实是犯了错该罚，师兄罚的也有理有据，还让自己选，如果先打了30藤条，怕是一下蛙跳也难了，忙不迭地说“先罚蛙跳吧。”

“好。”杨轩颔首，接着转向一边的绍扬“缺了这么多功，你也去练练体力吧。”

比赛结束之后，绍扬的课恢复了正常，今天也是下了晚课才刚刚过来，因了昨天被师兄按在宿舍书桌上抽的羞涩还依旧新鲜，自己也为前几天让师兄为自己操心而感到愧疚，在小孩来之前，只讪讪和师兄打了招呼，气氛一直有些若有似无的尴尬。听师兄这么一说，也只好乖乖换了鞋子跟小孩去了。

十月的操场，夜风有了些寒意，一轮秋月挂在夜空，格外清亮。

小孩跟着绍扬师兄慢跑到操场，身上也不觉得冷。两人没有什么交流，便一前一后开始了惩罚。小孩昨天练得狠，大腿肌肉本就酸痛难忍，这么一跳更是疼的钻心，但还是尽力咬牙跟上师兄的节奏。虽然是惩罚，有个人陪着也是好的。小孩这么想着。

绍扬师兄的速度不快，但也绝不算慢，每一跳之间几乎没有停顿。大概半圈下来，小孩就感到有些喘不上气，腿也酸痛得厉害，汗水顺着额头成股地流下来。但是看着眼前的绍扬师兄，还是咬咬牙吃力地跟在后面，尽量不让自己和绍扬师兄的距离拉得过大。可是渐渐地，气息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沉重，喉咙也似乎火燎地痛起来，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每一次停顿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不知不觉中，绍扬师兄已经领先自己小半圈了，小孩虽然心急，到底体力还是弱些，速度却越来越慢。大腿上的疼痛愈发剧烈起来，每跳一下，似乎都要鼓足十分的勇气。

绍扬师兄已经跳到了操场的那端，尽管速度也有所下降，看出了几分疲态，可是却依旧几乎没有什么停歇。小孩把手拿起来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轻轻一甩，汗珠落在跑道内侧的人造草坪里，在月光的映衬下仿佛露珠般晶莹剔透。重新把手背在身后，咬咬牙，用尽力气跳起一下，大腿上的疼痛又重新袭来，小孩只感觉脚下一软，便失了重心，向前栽去。

膝盖重重地磕在塑胶跑道上，传来一阵锐痛，手慌忙去撑地，也被擦得火辣辣的痛。小孩爬起来，继续将手背在身后，用力向前跳去。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意识似乎也有些游离。绍扬师兄在操场的另一端，隔着夜幕，竟看得不十分真切了。只见一个白衣身影在操场那头一下下地向前跃去，尽管每一下都会有些许停滞，却一步步跳的那样坚定。

坚持住，撑到绍扬师兄那个位置再休息。

小孩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又跳了几个，每一下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跟着从喉咙里挤出来，身体仿佛越来越重，双腿却越来越轻，轻的仿佛没有重量。小孩几乎想就这么眼前一黑直接昏倒在操场上，可是潜意识里却逼迫着自己再一个个地跳下去。

又是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上，小孩甚至想就这样不起来了，可是再看绍扬师兄已经接近终点，还是用仅存的一丝意志力逼着自己重新爬起来。

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还有半圈，到了终点，就可以休息了。

一，二，三……

小孩盯着塑胶跑道上砖红色的胶粒，心底除了一个声音在数着跳过的次数，别的似乎什么也装不下了。

“快到了，加油。”耳畔响起一个温柔却又坚定的声音，小孩甚至想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回头一看，身旁是刚刚完成了惩罚又折返回来的绍扬师兄。

月光下，绍扬师兄脖颈上的汗水反着光芒，看起来亮晶晶的，白色的T恤被汗水濡湿，粘了一片在胸前，原本柔软的头发湿成了一缕一缕，仿佛下一秒就会滴下水珠。原本白皙的肌肤在如水月光的映照下几乎透明，棱角分明的脸颊和高挺的鼻梁也变得柔和，更衬得脸上的笑好看的有些不太真实。

绍扬在小孩身边重新负手蹲下。“跟着我，再坚持一下，很快就结束了。”说完便向前跳去。

绍扬师兄跳的很慢却很有节奏，不会让小孩跟得特别吃力，也不会停顿太长而衍生出懒的惯性。小孩在绍扬师兄身边跟着，耳畔传来绍扬师兄的呼吸声，很沉重。

师兄一定也很累了吧。

小孩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终于到了终点，小孩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不愿起来。

真的太累了。

绍扬明显也不轻松，却是伸手去拽地上的小孩。

“快起来活动活动，这么坐着明天腿要疼了。”

小孩感觉身子有千斤重，只顾喘粗气，仿佛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绍扬看小孩的样子，一张脸涨得通红，眉头微微皱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两腿直直伸在地上，膝盖上的裤子被蹭破了，想必刚刚一定摔得不轻。心里一阵心疼，便府下身给小孩按摩起了双腿。

其实自己也很久没有跳过这么多蛙跳了，不仅是腿，浑身仿佛都被抽尽了力气，刚刚跳完两圈，恨不得直接趴倒在操场上不起来。回去接小孩，那速度不仅仅是为了照顾小孩，自己也真真快要到达极限了。可是手臂虽然很酸，确实尽力给小孩按摩着。

这孩子，练完就往这里一坐，看样子从没有过练成这样的经验，如果自己不给他放松按摩，怕是明天走路都困难了。

“师兄……”小孩看绍扬师兄跪在一旁给自己按摩，头微微低着，汗珠顺着下颌滴在自己的裤子上，洇出一朵深色的小花，直觉的原本因为剧烈喘息而干燥难忍的鼻腔涌上一股剧烈的酸涩。

“师兄……你不用放松吗？不放松明天腿会疼的吧。”小孩忍住喉头的一股呜咽，嗡嗡地吐出一句。

“我没关系，倒是你，第一次吧。”绍扬师兄没有停手。

小孩点点头，没有说话，怕是一开口，就冲出哭腔来。又是一股酸涩涌上来，小孩的裤子上瞬间又开出了两朵深色的小花。

绍扬师兄的手很有力，每捏一下，虽然会疼，捏过的地方却是难以言说的舒畅。

小孩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推着绍扬师兄让他坐好，把他的腿伸直，学着师兄刚才的样子帮他按摩起来。

绍扬抬手想要拒绝，小孩却摇摇头，推开师兄的手，一脸不由分说的倔强。虽然累得恨不得立刻瘫软下去，手臂也软软的好像使不上力道，小孩却依然认真地、努力地帮绍扬师兄按摩着。感到手下原本坚硬的肌肉一点点松弛下来，小孩终于长出一口气。

绍扬揉揉小孩湿漉漉的头发，从地上站起来，把手伸向小孩。小孩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绍扬师兄，师兄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想到刚刚揉在自己腿上的力量，小孩有些呆。“走吧，还有板子等着呢。”绍扬看着呆呆望着自己的小孩，也不由得有些脸红，还好有夜幕保护，便故作戏谑地一笑。小孩回过神来，伸出手去握住绍扬师兄的手，被轻轻一带便站了起来。

两人并肩向小练功房慢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