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雪录

谢宛容回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秦莞，少女的脸藏在狐裘帽子下，神情淡淡，眼底却藏着一抹疲惫。

　　谢宛容忽而笑了笑，声音柔和道：“莞儿，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等回城之后就送给你。”

　　秦莞转过头，略带困意地歪着脑袋靠在软枕上，挑了挑眉：“嗯？还跟我卖关子？”

　　谢宛容轻笑：“就是要卖关子，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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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城那日，风雪刚停，街道上积雪未化，踩上去软绵绵的。

　　马车却没有直回王府，而是拐入了西城偏南的街巷——那是一条寻常的旧街，两旁多是低矮宅院，围墙斑驳，青石铺路。

　　秦莞拉开帘子，原本昏沉的眼神微微一亮：“这里是……”

　　马车在一处门前停下，谢宛容率先掀帘下车，伸手拉她：“下来吧，跟我来。”

　　秦莞几乎是被她牵着走进了院子，那宅子不大，却整整齐齐，新修过的木门泛着清油的光泽。刚踏入门槛，她就怔住了，视线被前方那两道紧挨着的围墙所吸引。

　　“这不是……”她低声呢喃。

　　谢宛容侧身看她，眉眼柔和：“这是你名义上父亲的宅子，早年荒废了。恰好沈公的宅院就在隔壁，我便将这处买下了。”

　　她指着墙角一处：“你看，那边我让人打通了，一道小门连着沈府。以后你若想家了，就能随时过去看看。”

　　秦莞愣在原地，睫毛微颤，片刻后眼眶悄然泛红：“容儿……”

　　谢宛容将她搂进怀里，轻声道：“你别怕，也别难过。这里以后是你自己的地方，不论你是谁的女儿，姓什么，都无关紧要。”

　　她拉着秦莞往前走：“快去看看屋子有没有什么变化，我让白枫他们重新修过，添了不少东西。”

　　秦莞鼻头发酸，抬手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牵着谢宛容的手一步步走进宅子。

　　那一刻，旧宅檐下垂落着冰凌，地上的雪已被扫净，院中新植了几株腊梅，隐隐透出一点春意。

　　秦莞的手掌在门框上摸了一下，眼里浮出温柔的笑意。

　　“谢谢你。”她低声道，“容儿，谢谢你。”

　　谢宛容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向屋里走去，一边笑着说：“我可是很用心的，你再不夸我几句，我可就生气了。”

　　风卷过，阳光淡淡地洒进门廊，落在两个女子的背影上。春天，还远，却仿佛已经不再冷了。

　　院中，老树枯枝横斜，几枝新芽却在枝头悄然舒展，像是被久违的阳光唤醒。树下两张小竹椅，秦莞和谢宛容并肩坐着，一杯热茶放在小几上，氤氲着袅袅白气。

　　秦莞忽然站起身，牵着谢宛容的手走向沈府中院，步子轻快：“容儿，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绕过几处回廊，院落深处有棵枝桠舒展的大槐树，树下是一方青石台，满是岁月打磨的痕迹。秦莞抬头看着树，目光中涌出一丝遥远的情绪。

　　“小时候我经常偷偷爬上去。”她抬脚踩上台阶，熟练地攀上一处粗壮的树杈，笑着朝谢宛容招手，“我娘总是站在下面，拿着棍子吓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