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不到我看见就会离开？”沈长宁觉得喉头发涩，明明复明是件高兴的事情，他等了这么多年，就是想要重见光明，可是，如今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阵静默。

“我知道了。”他缓缓应了一句。

“沈梦，你无需想那么多。”

他一笑:“我知道，你曾说过，目光放远，万事皆悲。我应该看到当下，至少此刻，你还没离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孟道，“我的意思是，萍水相逢，好聚好散，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

“东亭哥哥……”

“明日我就去帮你寻合适的眼睛。”

“明日？”语气带着淡淡哀伤，“其实，也不必急在一时。”

他笑笑:“要选一双能用的眼睛，并非易事。你不是常说我挑剔？”

沈长宁不语。

在他心里，沈孟是极挑剔的人。

他只是面上看着接受一切安排，实际上他只会接受能入他眼的东西，包括人。

可他的眼光又是极高。

他记得，他与他第一次相遇。

他正跟一群牙子牙婆交涉，挑入楼的姑娘哥儿。

他永远记得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你们这一群所谓的金瓜银瓜，还比不上角落那个小瞎子。”

“孟哥儿，你仔细瞧瞧，这些丫头男娃可都是我们悉心挑来的，都白白净净，你瞧瞧这眉眼，这胳膊腿儿……”

“以后这样的货色不要让我过眼……”

“孟哥儿……”

……

他记起，那时楼子里所有知道他的人都唤他孟哥儿，他认识他以后，也同那些人这样唤他。

他说他没有名字，既无名也无姓，所以随意取了个贱名儿，叫阿孟。

可直觉告诉他，他不会随意取这样一个名儿。

直到后来他知道孟瑶的存在。

直到后来他知道顾东亭这个名字。

“上次出谷，你是为了聂宗主？”思索了半天他还是问出口，“那如今，聂宗主可好？”

“沈梦，少问我的事。”

他的回答如他所料。只要他不想说，他永远都别想从他身上探得更多的消息。

他又道:“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随便。”

“那你去休息，饭好了我叫你。”

话毕，他听见他起身出去的声音……

他望着门口的方向笑笑，既而起身摸索着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