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岚殿到炎阳殿这一路，他都在想沈孟对他说的那一句话。

直到他倒在孟瑶剑下那一刻，他方才明白他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恨他！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可又不得不信。

这个人，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只是，到此刻他仍旧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当真会为了孟瑶做到如此地步？

他那样倔强顽强的性子，竟然甘愿以自己为饵，为他人做嫁衣裳！

有脚步声靠近。

孟瑶已经带着重伤的聂明玦逃出不夜天，此时此刻，不会再自投罗网。

如今，还会有谁来这被孟瑶调开守卫的炎阳殿？

孟瑶这一剑虽穿心而过，可尚不足以要他即刻毙命，只是如今他也再无任何还手之力。

他撑着力气循声望去，见到的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只不过，那人却再无他相熟的半分影子。

一袭黑袍，头发以黑色绑带尽数捆在脑后，腰间束着极宽的黑色腰带，整个人看着阴沉而又狠厉，眉目间更有杀气翻腾，他一步步靠近，浑身涌动的气息自他进门那一刻便充斥着整个炎阳殿。

他第一次见他穿这样沉重的颜色。

却发现，原来他是这般适合。

比之红色，比之素白，更加适合他。

可他立在他面前这一刻，尽管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原本柔情似水的桃花眼也似被冻住一般，再无分毫情意，可他却察觉不到杀气。

不是那些杀气消散，而是他，擅长隐匿。

“咳……”温若寒咳嗽了一声，嘴里便涌出黑血。他抬眼看着他，缓缓开口:“你究竟是……何时给我下毒？”

他中毒了。

如果不是因为中毒，孟瑶如何能偷袭成功？

能给他下毒之人，除了他，他想不到还有谁。可他究竟是如何让他中毒如此之深，他却百思不得其解。

“从我走进这炎阳殿那刻。”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没有情绪，没有起伏。

“怎么可能……”他完全不相信，他怎么可能那时便已经给他下了毒。

“我体内有护心蛊……”

只这轻描淡写几个字，温若寒已是满目震惊，如果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一刻全都清晰了然。

护心蛊，情蛊之首，护一人心，断千万人命。

他忽然想起那日温延问他的问题——

“此人多大年纪？”

“可有成家？”

“可有婚配对象？”

……

他当时一心只想着让人救治他，却未曾深想这其间的厉害之处。

“温延……是为你所杀？”他看着他，眼中有诧异，更有震惊。

“如此年迈，就该颐养天年，只能怪他……知道的太多。”

他又吐了口血，此刻他心中并无丝毫恐惧亦或是忧虑，面前这人镇静淡然，他亦是如此。

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可有些事情他还是想得一个答案。

“你做这些……就只是为了孟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