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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 上

撄宁传 且慢慢 2717 2020-06-02 16:30

  

城外的人总是仰望着走进城里的人,在他们的仰望里,那是一个有屋檐的地方,那是一个有米饭的地方,那是一个可以站起来走下去的地方。

然而这个世间之事,常常事与愿违。

因为想象而产生的距离,制造了一种虚伪的美好,就像是海市蜃楼,远的不可企及。你最初是什么样的人,你最后还是什么样的人。

四人结伴走进城门的刹那,守城的几个士兵乘着他们彼此寒暄之时,用一脚绊的四人跌了一个狗吃屎。士兵们笑的前仰后伏,城里的人们笑的肆意大声,他们跌倒在地,痛的爬不起来。

“王仁慈,给你们这群狗机会,但是狗就是狗,到哪里都是狗。”说完朝着他们吐了一口浓痰,刚刚好挂在一人的头发上。

于是,又是一阵哄笑。

“给我听好了,拿着你们的文牒,去县衙里面报道,等盖完手印,就算完了。好好受着宣城的生活吧,狗们,哈哈哈……。”

四个人艰难的爬起来,恨不能遮上脸面,让人瞧不见。可惜,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太阳亮的能照见世间一切暗淡。

这只是开始。撄宁如此想着。

宣城很大,撄宁四人进来的是宣城最西面的一个小县城,县城不大,形状像是一把砍柴的斧头,是以取名斧头县。

同行的四人,边往县衙走着边做着自我介绍。

“我叫陈阿三,今年二十四,南楚人。”陈阿三的头很大,头发却很少,说话的时候牙齿有些漏风,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似乎少了半颗门牙。

“我叫鲁石头,今年十八,东齐人。”鲁石头的人和名字很像,长得很魁梧,和撄宁比起来更像北晋人。

“我叫朱平,今年二十整,南楚人,和阿三哥是老乡。”朱平长的极为秀气,他是三人中唯一一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人,很难想象一个窝在城墙边一两年的人,还能维持这样一份干净。听朱平说话,更觉的细声细气的,乍一看,倒像是一个读书人。

“我叫撄宁,今年十五,东齐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撄宁并不想告诉三人自己来自北晋,虽然此时的大家看起来很像是同伴。

“我们都是东齐人,怎么说起话来差那么多?”鲁石头抓了抓发痒的头皮问道。

撄宁没有回答鲁石头,他有些紧张,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倒是陈阿三接了一句:“东齐人难道讲的话听起来都一样?”也不知是不是看出撄宁的紧张,陈阿三又说,“人家弟弟还小着,你可别欺负人家。”

“我哪里欺负他了,你别胡说。”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起的,说不准还要在一块儿很长时间,别闹腾。”朱平拉了拉鲁石头的袖子,撄宁看得出,两人的关系比较好。

“阿宁,鲁石头比较糙,说话没什么分寸,你别介意。”朱平亲昵的摸了摸撄宁的头,“我以后就叫你阿宁,你呢,叫我阿平哥。”

撄宁朝着朱平和鲁石头笑了笑,他想着,朱平真是一个挺好的人,自己的头发这么脏,他都不介意。他挺喜欢朱平叫自己阿宁,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

“阿平哥。”

“还有我,还有我,叫我石头哥。”

“石头哥。”

撄宁又冲着陈阿三叫了一句“阿三哥。”陈阿三并没有应,只是点了点头,似乎不喜欢他的这个称呼。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举步往县衙走去。几人商量着,一会儿让最会说话的朱平和官爷们搭话。

县衙的门庭很高,门口竖着两尊石狮子,特别威严。四人站在县衙门口很久,他们进不去,拦着他们的是两个衙役。他们多次出示文牒,然两个衙役假做没有看到,就是不让他们进去。

站的久了,衙役们直接拿棍子赶他们。

“叫花子,给爷站远点,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官爷,我们是今早拿到文牒的,城门口的官爷关照,要我们来县衙登记,您看,是不是让我们进去。”

“谁让你们来的找谁去,别在这儿瞎嚷嚷。走,走,走。”

“官爷,我们就是来登记文牒的,你行个方便,给我们指个路。”

“有文牒了不得啊,让我们行个方便,行啊,东西拿来!”左手边的衙役伸长着手,向朱平讨东西。

朱平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逐渐朝着台阶退出。他自然是听的明白衙役的意思,这样的事情他在南楚见过太多太多,只不过他天真的以为东越会不一样,原来,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人。

“阿平哥,他们什么意思啊?”鲁石头抓着朱平的手臂,似乎有些过于用力,朱平的眉头皱了起来。

“石头哥,别扯了,阿平哥挺疼的。”撄宁这么一说,鲁石头才注意到自己似乎扯的有点紧,放了手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对不住啊,阿平哥。”

“说说情况吧,朱平。”

“阿三哥,石头,阿宁,官爷的意思是要银子,不然就不放我们进去。”

陈阿三皱紧了眉头:“那是要多少?”

“我没敢问,应该不多,毕竟只是看门的衙役。只是,就算不多,咱也没有。”

四人沉默了许久。

撄宁原是没有银子的,但是进来前小六悄悄和他说,篓子里的几个竹简能值点钱,让他一个人的时候悄悄拿去当了。

三人在那边商量着怎么办,撄宁只是沉默着。

朱平注意到撄宁的沉默,他瞬间就明白,这个长的皮肤白白的小个子口袋里大概是有钱的。他递了个眼神给陈阿三和鲁石头,两人也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撄宁并没有注意到气氛的改变,他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去当铺,要不要把当了的钱拿出来。

“阿宁,你年纪小,这事轮不上你操心,哥几个会想法子的,一会儿咱们几个去看看能不能找点苦力活来干干,最多几个人干个两天,肯定能攒够银钱的。”朱平再一次摸了摸撄宁的头。

“就是就是,我鲁石头别的本事没有,力气有的是。”

陈阿三似乎也想伸手安慰撄宁,只是这手还没伸出去又缩了回去。

撄宁很感动,他隐隐的明白,如今四年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应该互相照应。于是,他对三人说:“三位哥哥,你们等等,我去去就来。”说完他便转身向前跑去。

进城来的路上,他早已留意到当铺的位置。

撄宁离开老人山的时候,一共背了三捆竹简,路上被人扯散抢走了许多,只剩下七根竹简。

七根竹简,卖了一两银子,撄宁不知道亏不亏,他甚至没想过这个问题。当然,后来他才知道,自然是亏了,他手上的这几跟竹简,若是遇到不黑心的掌柜,能卖上一根一两。可惜,当铺的掌柜看撄宁穿着破烂,便知道是个可欺人。

撄宁让当铺的先生将一两银子换了把碎银子,踏出门前,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量,他把最大的那颗塞进了皮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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