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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节 夏言入狱

明仙 木易 4425 2020-06-06 07:38

  

“杀曾铣、逮夏言……”张重元喃喃道。

要说起来——曾铣被杀也不稀奇,官场倾轧自古不休,可这夏言乃前任首辅,位极人臣、风光无限,虽说致了仕,可也不至于转眼便身陷囹圄啊!

“夏言那厮在朝上鼓唇摇舌、慷慨陈辞,自以为经世致用、能建百代功勋——”刘百户冷笑道:“可这后面有他的私心哪——这夏言后妻的父亲名叫苏纲,这苏纲呢、与曾铣交厚。有苏纲在背后力挺吹风,夏言当然想借曾铣复套、来建自己的举荐之功!”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张重元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可就算……就算为私心而发公论,也不能说就是错了……”

“这不算错!人之常情——”刘百户摆摆手,又探头沉声道:“可他错就错在、得罪了天下最不能得罪的三个人——严大人、太傅兼驸马都尉崔侯爷、还有我们的都督陆大人!”

“咝——”

张重元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三个乃皇帝身边尽揽大权、红得发紫的贴身红人,谁得罪了他们,便是天涯海角也无处藏身!

“可笑夏言这老家伙、身居高位那么多年,最后刚愎自用得连自己斤两都不知道了——借着手中权柄一会儿要告严大人吧、一会儿又要揭发都督勾结崔侯爷吧……你说他莫非吃那熊心豹子胆了?”刘百户瞪眼喝道:“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仗着圣上宠信、没人动得了你,可这么多年下来,他跟圣上那儿也没少顶撞啊……”

“他还敢顶撞圣上了?”张重元不信。

“咱们圣上崇信道教、这你知道吧?之前做了几顶香叶巾冠分赏重臣——严大人和夏言都有,要说起来、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对吧?”

“那是!”张重元决然道:“就算圣上赏根草——也得供起来。”

“着啊!你看人家严大人,不但上朝时戴着,而且怕那宝冠落土、还罩以轻纱——”刘百户道:“再看夏言,不但不戴、还大放厥词,说什么于礼不合——这合不合的、是你说了算么?”

“他算球!”张重元不屑道:“而且就算不合,圣上看着高兴就行!”

“你看——咱都明白的道理、这老古板不明白,嘿嘿,圣上宠信时是老古板、厌了便是棺材板喽——”刘百户嘲讽道:“之前这事圣上虽然不豫,但也没多说,可这回妄议复套——议就议吧,难道连个眉高眼低都看不出来?难道连个心意回转都看不出来?——再反观咱们严大人,那可真是人臣标榜、国之栋梁,最会揣摩天子圣意!”

“唉,这夏言——”一介草民张重元点评道:“估摸是老糊涂了!”

“是啊,可笑他还嘴硬,圣上指责时,他还说什么‘当初严大人也同意复套、并未见他反对’……还有比这再糊涂的人吗?圣上说你呢、你说别人?”刘百户高声道:“你知道圣上如何评价吗?——说他这是‘为难君上、威逼众人’!”

张重元闻言默然,有前面这四字、就已经够死罪了……

“于是圣上夺了他全部官衔,让他以尚书之名致仕,按说也算对得起他……”刘百户恨恨道:“可这老家伙猪油蒙了心,听说竟心存怨言、诬蔑圣上!”

“诬蔑圣上?!”张重元一惊,挑眉问道:“说啥了?”

“说啥了?——”刘百户微一停滞,盯向张重元道:“怎么?你想听?——”

“啊?!没有没有……”张重元慌忙摆手:“不想听不想听!”

“有些话少听、有些事少知、有些话少说、有些事少做……”刘百户缓声道:“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是是。”张重元垂头道:“您说的是!”

“……这边夏言一致仕,那边严大人便代仇鸾起草上疏——告发夏言收受曾铣贿赂、插手关市谋取暴利,于是将曾铣、苏纲关进大牢。之后严大人又和崔侯爷、陆都督商议后,以‘勾结近侍’之罪、将曾铣斩首!”

“唉……”张重元一声轻叹,旋又接了两声咳嗽。

“此时夏言刚抵通州,听说曾铣罪名之后大惊失色!”刘百户笑道:“贻机败绩、收受钱财、那怕是拥兵自重——这都好说!掌兵大将最怕什么?最怕这‘结交近侍’——这可是里应外合、图谋不轨的死罪啊!哈哈,曾铣如此,那夏言还脱得开么?”

“他倒想脱呢——铁证如山!”张重元嘴上不耽误应和,心中却道:这就算树倒猢狲散了——势比人强、只怕再无人帮这倒霉首辅了……

“就是!可笑他还争辩——说仇鸾在狱中如何能说出这话?必是严大人想害他!又说严大人言是行非、表里不一、奸巧弄权、父子专政……京城大臣受其笼络、地方大臣受其钳制,天下皆知有严氏父子而不知有圣上——”刘百户怒道:“这不是昏聩颟顸、胡说八道吗?!”

“胡说八道——”张重元一叠声道:“绝对是胡说八道!”

“这种蠢话——你想听吗?”刘百户冷笑道:“听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不想听!”张重元断然回绝:“这就是乱臣贼子在困兽犹斗含血喷人!”

“就是!”刘百户喘口粗气,指着张重元道:“别看圣上移驾西苑,可有这些阁臣首辅在、六部九卿在、有三法司六扇门、有厂卫在……这天下事他老人家什么不知道?他老人家稳坐金殿决策千里、举纲张目如臂使指、圣令通达无所不及……这大到天道兴替、社稷民生,小到春花秋月、草木枯荣——有什么陛下不知道?!”

“没有!”

“也不能有!”

“绝不能有!”张重元振臂高呼:“圣主明君雄才大略百鸟朝凤风虎云龙!”

“停!”刘百户听得有点儿蒙,探手作压伏状:“小点儿声。”

“噢噢……”张重元谦卑一笑:“情不自禁嘿嘿……”

“明白!”刘百户嘱咐道:“不过现在时候晚了,而且旁边还有许多大人呢……”

“噢?”张重元心中一惊,忙掩嘴道:“唔唔。”

“刚才说哪儿了?”

“乱臣贼子一律诛杀!”张重元作势狠劈、略表心意。

“对!咱们看不见圣上、还看不见严大人吗——”刘百户总结道:“跟着严大人、就是跟着圣上!”

“是!严大人的意思就是圣上的意思!”张重元道:“这天下有几人能得睹天颜?能见着严大人都是烧了高香!”

“嘿你说你这人……”刘百户险些就要英雄相惜了:“不错——好好干,前途无量!”

“还得您多指点——”张重元拱手讪笑:“若非您点破这大势,我还在云里雾里呢……”

“嗯,这才刚开始,咱慢慢讲——”刘百户问道:“你不睡吧?”

“睡?!这两天尽在驿站休息了——”张重元振奋道:“毫无睡意!”

“好,那咱接着讲——你说夏言这老糊涂、混蛋不混蛋?”

“那还用说?这叫晚节不保——”张重元道:“还什么告老还乡、能留个全尸就不易!”

“对!看着吧——”刘百户低声道:“这会儿还在大牢里,估摸秋后就差不多了……”

“呃?!”

听到“秋后”二字,张重元心中一寒。

“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刘百户身形后坐,笃定道:“听说那刑部尚书喻茂坚、左都御史屠侨等人,还援引大臣能吏量刑时、可以减免之条,上书请予减免死罪。可不但受到斥责、还被扣了薪俸!”

“哈哈。”

“圣上斥责时、又提起夏言不肯戴那宝冠一事——这不说明一直心存芥蒂吗?可笑那些老家伙,这都参不透、还一劲地劝谏上疏……”

“有啥用啊?”张重元不明白:“我都看透的事、为啥那些读书人不明白?”

“哼哼,这些老家伙、这些言官——总要讲什么风骨、讲什么‘臣言已行、臣死何憾’、讲什么敢言直谏、以死而诤……每日里就是讽议左右以匡人君,哼哼,我看纯粹是党同附势、趋利苟全、妄议朝政、清谈误国!”刘百户忿忿道:“他们懂什么?整天在那儿瞎吵吵——真正到解决边患的时候、见得着他们身影么?还不是咱们跑前跑后?”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张重元道:“让他们来试试!”

“这邪教四起、边情匪乱,还不得靠我们厂卫跑腿?”

“就是就是。”

“要不怎么会大老远把你叫来?难道你不辛苦吗?”

“呃……”张重元想了想,不知该如何作答。

“嘿先不说这些了、越说越气,还是回到你头上——”刘百户喝口水道:“你那套与宝刀相配的驭龙披刀诀——传自何人?”

“呃?”张重元不料刘百户突然转向,怔了一下忙道:“这……这是前几年、上面让我跟随六扇门高手追缉一名大盗……这可是有案可查的啊!”

“我知道,说你的——”刘百户又从旁边抻出卷册。

张重元见他又抄起卷册,不敢马虎:“追了个把月、连那大盗的影子也没见,后来有一天分散行事,我在路上无意救了一人,那时他身受重伤……”

“什么伤?”刘百户打断道。

“什么伤?……”张重元回忆道:“主要是刀伤剑伤吧、身上还有瘀青红肿可能是内伤……反正什么伤都有——若换作常人早就死了,没想到那老者……”

“老者——多大岁数?”刘百户又恢复冰冷神态。

“六十来岁模样,差不多……我看是六十来岁。”

“然后。”

“然后……没想到那老者硬是不死,不过也奄奄一息了……”张重元咽口唾沫道:“我见他可怜,便给他敷上伤药、喂些食水,又找个地方养伤……”

“什么地方?住店么?”

“没。”

“为什么?”

“他说他这一身伤、怕吓着人家,我就背着他找了间破庙——”张重元道:“我这身上不是还有差事么?便没敢停留,第二天就离开了。”

“呶……”刘百户一指宝刀。

“他说是要报答我,说我这年岁已大根骨已成、资质也属寻常——要想厉害、就要在兵器上下功夫……”张重元语中微有些遗憾:“后来他让我找来纸笔,抄了一份刀法给我。”

“现抄的?”

“对,现抄的。他一身衣衫早已破碎,连个行囊都没有——”

“他那手稿还在吗?”

“早放烂了,后来我重新录了一份,在家放着呢。”

“嗯,一会儿你给我抄一份。”

“哦……”张重元偷瞄刘百户一眼,忙道:“好好,披刀诀一共三十六式,我早已铭记在心——忘不了!”

“唔,那制刀图样呢?”

“……我也记得。”

“也抄一份给我。”

“好。”

见张重元乖巧如斯,刘百户似是颇为满意,放回卷册道:“不是我贪图你的武功刀法……”

“我知道我知道。”

“主要是我们怀疑你这刀法背后,藏有大案!”

“大案……是什么?”张重元隐约觉着与那老者有关,又不敢挑明。

“我先问你——”刘百户思索道:“你可知道、一百多年前的那场民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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