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周全贵和几个兄弟正在后院吃喝,忽听杂乱纷响——抬眼处竟是一伙人持刀擎棒闯了进来!
“什么人?!你……”周全贵勃然大怒、忽又没了声息,只见领头的竟是一名香主,急忙上前行礼道:“朱雀门下先锋周全贵拜见香主!请问香主、您怎么称呼……”
“马永豪——知道不?”
“呃……”周全贵闻言一震,这马香主乃是青龙门下的。
“你是周全贵?”
“呃,是。”
“知道我来找你何事吗?”
“不知。”
“呶。”马永豪一歪脸,几名随从推出一鼻青脸紫的年轻人——正是谭洪亮。
“这回呢?——”马永豪仰头笑道:“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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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杀的钱胖子乃是马永豪手下,马永豪听闻钱胖子失踪,立时查办——
问明当夜情况后,首先找到了卖羊肉的摊主;摊主说那夜有几人将一个年轻人用刀顶住,之后发生何事自己也不知道……
马永豪再查、这年轻人叫谭洪亮,是刚进赌坊没几天的新人。
新城五大镇茫茫十万人、找一个年轻人谈何容易?再察之后、听赌坊人说,有一次谭洪亮说起——他是去朱雀门下投奔四先生的……
听这人是南镇四先生手下,马永豪心里有了底——半个月前钱胖子痛揍几人,听说就是南镇的。那就是说、仇家找上门了……这谭洪亮应该是个奸细!
有这线索,再着人去南镇仔细寻找。没几天,就有人盯住在赌坊里帮忙的谭洪亮。之后找个借口将他调离出来,一顿老拳之下、招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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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全贵虽不知晓细节,但其中前因后果并不难懂——知道眼前这马永豪、是给钱胖子寻仇来了。
“香主!”周全贵二话不说仆身跪倒:“钱是我拿的,但人不是我杀的!”
“谁杀的?!”马永豪侧头看了一眼谭洪亮道:“他说就是你杀的!”
“不是我杀的——”周全贵指向谭洪亮道:“……是他杀的!”
“啊?!”谭洪亮虽被打得不善,闻言还是吃了一惊:“你、你胡说……”
“我胡说?!我怎能胡说?”周全贵回头道:“我手下兄弟都看着呢,你们说——是谁杀的?”
“他!”“对!就是他!”“我看见了——这小子,下手忒毒!”
“啊?!你们……”谭洪亮既惊且怒:“怎么是我?!我又不认识他……”
“不是你还能是谁?!”周全贵恨恨道:“我们都是在教的——我们能杀自己人吗?”
正吵着、又涌进几人,打头的正是南镇一名香主——却是有手下见势头不对,急忙找来靠山。
“啊!唐香主您来了——”周全贵看清来人不禁大喜,急起身道:“快来给小弟作主!”
“怎么了这是?”来者姓唐、名小一,见状问道:“这不是东边的马老哥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唐香主——”马永豪阴笑道:“正好,你来给评评理,这几个人不但抢了钱、还杀了我手下的钱胖子——那钱胖子你见过吧?”
“钱胖子?杀了?!”唐小一听得此言,面色一变。
“香主香主!”周全贵指道:“都是这小子干的——连抢钱带杀人,都是他干的!我们都是自己人,怎可能杀教中兄弟?是不是?”
“对对。”“就是他杀的!我看见了——”周全贵几名手下齐齐应和。
“不是我杀的!”
谭洪亮知道此时乃生死关头,大声叫道:“我刚来没几天,我是来投奔四先生的!那天他们把我截住、让我骗钱胖子过来,然后杀了钱胖子……”
虽是只言片语,但唐小一立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周全贵定是为报私仇,杀掉钱胖子……
“这个、这个得慢慢审……”一边是手下兄弟、一边是四先生门客,唐小一也不好妄下断言:“慢慢来……慢慢来。”
“不用慢!”马永豪笑道:“把他们几个往中宫一送,不消一时三刻、谁说真话谁说假话,便能得知!”
“这……”
唐小一自是知道中宫手段,不消说、肯定是周全贵吃亏,想了想又道:“这点小事,还要劳烦中宫长老吗?岂不是伤我们两家和气——而且这事要往远了说……那钱胖子、也不是个善茬吧……”
“唔?……”马永豪眉头一锁:“那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唐小一看了眼周全贵,怒道:“谁自己惹事谁自己担着,不过——这两个毕竟都是教内兄弟,总不好杀掉吧?”
“哼哼!”马永豪能大张旗鼓闯来,自是已有主意,闻言笑道:“以命抵命——怎么不能杀?”
“那要真说起来——呵呵,马老兄你身上的命债也不少吧……”唐小一道:“何必论这么细呢?”
“唔……”马永豪低头一刻,又抬头道:“那就卖唐香主一个面子——赔钱吧!”
“好——多少?”
“抢走一百多两银子,就赔二十倍——白银三千两!”
“三千两?!”周全贵惊道:“我这一个铺子、一年也挣不出三千两!”
“一个铜钱也不能少!”马永豪冷冷道。
“这样——”唐小一打圆场道:“让他一下子拿出三千,就算把他这身肥肉卖了也不值……不如这样马兄,分三次、一次一千、年前结清……如何?”
“嗯……”
马永豪也知道周全贵实情:“那三天之内先给我一千——如果交不上来,咱们去中宫理论!”
听得“中宫”二字、周全贵肥肉一抖,无奈道:“哦……哦……那好吧!”
“一千!三天!”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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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马永豪,周全贵哭丧着脸向唐小一求道:“香主这……这可怎么办?”
“自己的事、问我怎么办?”唐小一怒道:“为这事马香主当场宰了你,我也说不出什么!”
“这……”
“这什么这?!蠢货?!”唐小一恨道:“自己做事不掂量掂量?就算真做、也得把屁股擦干净啊,这才几天——就让人杀上门了?”
“还不是这个蠢货!”周全贵上前一脚,猛踢躺在地上的谭洪亮。
“轻点儿——”唐小一皱眉道:“他是四先生的人,四先生、你惹得起?”
周全贵闻言一抖:“四先生、回来了?”
“没——这趟出去一个多月了,还不知啥时候回来呢……”
“那四先生还不知道、这人来了……”周全贵左右扫视。
“你什么意思?”
“咱这样……”周全贵将唐小一拉到院旁,嘀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