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藏身左近的红虎听得召唤，跃至门首询问。
“好了——”白瑞云掩口笑道：“爷爷睡着了。”
“好，我看看。”红虎左右巡视一眼，疾步入院。
“爷爷他……”白瑞云担心道：“不会有事吧？”
“怎会有事？”红虎上前观察白真人，轻声道：“就是睡一会儿，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和祸患。”
“噢，那就好……”
红虎又探白真人脉息一刻，回首道：“走！”
“噢……”
真正事到临头，白瑞云不禁有些慌乱，定了定神、快步缀上。
*
清源洞是由几块巨岩围成的石室，经过简单修葺之后能遮风雨，推开木门——里面大约几丈见方。
迎面正中、神龛内供着开山祖师的金身坐像，身前摆放着历代祖师牌位和香炉供果等物。左右两边墙前顺有半人高的木架，陈列着数件法器……
红虎大步上前，取出三支香借灯点燃，供上之后又伏地三拜。
“这里！”
白瑞云已经溜到右边架前，掀开一块黄绸笑道：“法随阴阳镜还在这儿呢！”
“噢？”红虎急忙起身，凑上观看。
只见这楠木长案的左首，平放着一个直径约有二尺的铜镜——其形古拙、边有繁纹，镜面之上阴阳二鱼缓缓流转、交替不休……
“这就是了！”白瑞云兴奋指道：“爷爷带我看过！”
“唔。”红虎低头详审，又转向白瑞云正色道：“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吧？”
“知道——爷爷说里面藏有九九八十一道先天之气！”
“对，九阴九阳交互化生——”红虎郑重道：“咱们要做的，便是从里面提出化气！”
“化气？”白瑞云不解道：“提出来？怎么提？”
“一会儿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噢……”白瑞云点点头，又担心道：“不会有危险吗？听说素真人也试过这法宝……可他……”
“那事我听说过……”红虎俯首、认真端详：“他找的那位共修不是咱们派的，对方修的不是齐云心法，当然就用不了祖师传下来的宝贝。”
“噢……可是不对啊！”白瑞云挑眉道：“听说这宝镜乃羲皇亲制，那时候、还没咱齐云剑派呢，又怎会与咱们心法相符？”
“不是与齐云心法对应，而是两个人共修、要用同一种法门……”红虎既紧张又有些不耐：“总之你听我的，不会出事！”
“噢……好……”
见红虎急躁，白瑞云选择言听计从。
*
红虎参详一时，咬牙振身、开始作法。只见他先是默祷一番，接着又朗声道：“玉华散景，九炁含烟，香云密罗，径冲九天。侍香玉女，上闻帝前，令我长生，世为神仙。所向所愿，莫不如言！”
随他诵念，口前竟逸出一团金光，接着探指一绞，将这金光凝成符咒！
“闭眼。”
白瑞云正看得出神，听得号令、急忙阖眼。
“这满愿咒、是护你道体的。”
“噢。”
白瑞云只觉眉心微热，一股暖流贯通弥散，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安逸……
“好了睁眼吧，这样——一会儿你我同时探指，吸引这先天之气！”红虎讲解道：“你吸取九道阴气，实为一道阳气所化；我吸取九道阳气，为一道阴气所生……”
“那一共是……十八道？”白瑞云轻声问道：“不会被发现吗？”
“没事，镜中还有七十二道呢，一样会充盈镜面，看不出来的。除非……”
“什么？”
“除非有人用它结阵……”红虎笑道：“可谁能逼得门中长辈用它结阵呢？如果真有那样情形，咱俩早已功成了——没事的。”
“那……好，那开始吧？”
“嗯，一、二、三……开始！”
二人同时探指、悬在宝镜之上，红虎又念诵口诀，须臾之间镜面生起变化——阳鱼和阴鱼的尾部竟慢慢从镜中翘起，似有黑线白线被二人吸入指尖……
“别怕，稳住。”红虎悄声叮嘱。
只见白瑞云额前一亮，却是那满愿神符起了效用——护她道体、将先天化气慢慢引入。
“唔。”白瑞云点头回应，感觉并无不妥。
再看黑白丝线越抽越多，阴阳二鱼似被拖拽般凝住不动，天地之间也恍惚没了声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十八道黑白化气越收越窄，最终没入二人指中。
“好了。”红虎长舒口气，转头问道：“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白瑞云低头笑道：“这镜面果然看不出少了什么……”
“我就说嘛……”正说着、红虎笑容忽然板结，只见白瑞云颈侧隐现几道黑线——正是道体散逸、神魂放旷之兆！
“怎么了红虎哥？”白瑞云见红虎神色奇怪，不禁问道。
“没事，走！出去再说！”红虎四下看看，见无遗漏，拉起白瑞云便向外冲：“拿好你的竹篮，咱们走！”
“好，爷爷没事吗？”
“没事，一会儿他就醒了。”
“唔。”白瑞云收拾好瓦罐提篮，急促道：“红虎哥，你先到门口望望……”
*
红虎拽着白瑞云一路疾行，回到山腰密会之所，找了处岩下坐定。
“红虎哥、为何跑这么急？！”白瑞云气喘道。
“没事没事……”红虎胡乱安慰一句，忙将左手拇指分别掐于卯纹、酉纹、午纹、子纹，同时念道：“青龙孟章侍吾左，白虎监兵卫吾右，朱雀陵光导吾前，玄武执明从吾后！”却是结了个小型的四灵护身阵。
“哇——”白瑞云见头上金光笼罩，不禁赞道：“红虎哥、你好厉害！”
“呵呵——”红虎干笑一声，俯察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啊！怎么了？”
“那就好，你像我这样盘膝坐好——”红虎皱眉思索一刻，又道：“咱俩同时运转齐云心法……”
“好……”白瑞云一字未竟，忽是卡住！
红虎大惊——只见数道黑线从白瑞云脖颈向上探出，顺着下颌攀上脸颊。再看白瑞云古怪一笑、凄惶诡异，大片黑气从她重楼直上人中、山根、眉心……眼看便要破体而出！
“住！”
红虎大吼一声，左手强运玄功扣住白瑞云咽喉，从旁看去、竟像要扼死她一般。
“快——定心凝神！观脉导气！束形藏锋！守窍回光！快！！”红虎一字一吼、身躯震颤。
可不管他怎么喊，白瑞云仍是死气盈面，身形更软软垂了下去……
“起来！起来！”红虎猛起身、仍是手捏脖颈，似要将白瑞云提将起来。
“啪！”
若有若无一声轻响，再看白瑞云脸上黑气霍然上蹿、爆如黑花怒绽，伴着一声嘶啸冲向红虎。
红虎右掌急挡面前，只觉黑丝侵体、似要纠缠索命……
此时已无法善了，红虎沉喝一声：“太极金网剑轮——斩！”
只见他右手金光盛映，掌间化出一叠九重剑轮，暴斫黑气。
那黑气一阵抖颤，似受创伤。
“收！”
红虎较力、欲将黑气收伏，谁知那黑气猛然一泄，向下疾遁。
红虎急忙提起白瑞云，这一提之下大感惊骇——只觉她身体轻飘飘的、似乎连二斤都没有……
此时已顾不上许多，红虎抛开白瑞云，再看地上一片糊焦之色——那黑厉阴气已是遁地而逃。
“啊！！——”红虎一声厉吼，狰狞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