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举，呃不，是郑公举的问题，李彦不会也不可能去延伸，一个不好，没收住嘴，新鲜的线性代数就出炉了：“我将要使用的方法是我目前正在做的研究，还不是一个成熟的方法，现在先抛出来，请各位品鉴。此法，我名之曰‘行列式法’。对任意二元一次方程组：子11甲1+子12甲2=丑1与子21甲1+子22甲2=丑2 ，我们将系数摘出来，记为：……，此行列式的计算法则为对角线法则，即……，如此，其结果与我之前讲的计算结果是否一致？你对我的讲解是否满意？”李彦讲了一刻钟，对坐席中的郑公举问道。

“多谢李先生为我解惑，贤感激不尽！”胖公举一脸正色地对李彦拜道。

李彦摆了摆手，对“李先生”这个称呼很满意，这本来就是他前世的职业，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彦继续说道：“如此类推，对三元一次方程组，以及更多元一次方程组，我们都能做以上解法。下一位，有疑问的请举手，好，第二排左起第二位。……”

答疑持续了一个时辰，但仍然有很多人没有轮到。李彦只好延长答疑时间，直到用飨时间，李彦才堪堪回答完所有人的问题。来听李老师讲座，呃，是听讲学的人对李彦的学识、风度以及态度极为佩服。

讲了一整天，尽管李彦在精神上没有疲惫，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反应出饥饿疲惫的感觉。用飨后，李彦和李信早早地就睡了。

第二天，讲学依旧，只是来听的人更多了，大约有七八十人。

“诸位，今日，我将讲《初等平面形学》。为何是平面？又为何只是初等呢？本书只涉及到平面内的物体，对空间形学，我会在将来的几年内推出，故在此不做表述。我认为，算学之道浩瀚无边，我之研究仅仅是打开了一扇门，还未知晓算学殿堂里究竟有何物。故，我命名为初等。或许，十年二十年后，有人能著一本《中等形学》乃至于《高等形学》。”李老师先解释了自己第二部专著命名的由来。

“研究形学，我们首先要定义一些必要的元素。在此，我做如下二十三个定义：

点，点是没有大小的，点只有位置。

线段，线段只有长度，没有宽度。

线段的两端是点。……”

李彦把二十三条定义讲完后，接着说道：“诸位注意，我对直线的定义并不满意，我期待将来有更完美的定义。”

“本书引入十条公理，第一条公理，同一个平面内，由任意一个点到另外一个点，能且只能画一条直线。第二条公理，……第五条公理，同一个平面内一条直线和另外两条直线相交，若某一侧的两个内角的和小于两直角的和，那么，这两条直线经过无限延伸后，必然在这一侧相交。……”李彦一边讲，一边在黑板上画图，以便听众们理解。

“对于第五条，限于学识，我无从证明，所以我将之视为公理。这是不严谨的，对此我表示道歉，我期待将来有人可以证明。”李老师再一次挖坑，至于能埋掉多少英才，还是将来用非欧几何来填坑，他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

“接下来，我们从以上的二十三条定义和十条公理出发，来构建我们的形学大厦。……”坑挖完后，李老师继续往下讲。

“……对于勾三股四玄五，我可以做以下证明。方法很多，我只讲一种方法，……以上，可知，任意直角三角形，两直角边平方和即勾股平方和等于斜边平方即弦的平方。”李老师讲到这里时，讲坛下传来集体的惊叹声“嘶……”

“……。以上，四十八个命题已经证明，凡证明的命题我将之规定为定理，在以后的证明过程中，我们可以直接引用。在平面形学里，我暂时只证明了这些，我期待你们的工作，这座算学大厦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最后，我要说下圆周率问题，即圆周长与直径的比值。一直以来，大汉的学者都视圆周率为三。我认为不准确。下面，为大家讲述一种求圆周率的方法。”时间很快就超过三个时辰了，但李彦还没有停下来，明日就要走了，他希望在曲城播下数学的种子。

“一个圆的周长介于其外切正乙边形和内接正乙边形周长之间。我们将求圆周长转化为求此内接正乙边形和外切正乙边形的周长，当这个乙的数值越大，我们所求得的圆的周长的上下限就越准确。首先，先作一个圆的内接正六边形与外切正六边形，用勾股定理求得圆周率介于三与四之间，然后对正六边形的边翻倍，变成正十二边形，依次类推，圆周率的取值为上下限的平均值。我在去年对圆内接与外切正三千零七十二边形求得的率为一千二百五十分之三千九百二十七，约为三点一四一六。之后由于时间关系，我不可能也不会再继续运算下去。我期待有人能把圆周率计算得更加精确。好了，答疑，半个时辰后就用飨了，请举手。”李老师习惯性的挖坑，没有办法，数学这条路上全是坑，尤其是几何，不多坑点人，怎么发展数学？

唰！讲坛下全是手臂，李彦只好随便点了个：“第三排左起第七位。”

“李先生安，我是山阴阚泽，表字德润，公河先生的弟子。关于尺规作图，能否用尺规做出任意正多边形？”躬身向李彦行礼的是一位黑瘦的年轻男子。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正多边形中，三、四、五、六、八、九、十、十二、十五、十六、十七边形，我可以作出。而边数为七、十一、十三、十四时，我无法作出。我在黑板上为你做一个正十七边形吧。”李彦作为高斯的脑残粉，尺规作正十七边形是必须掌握的装逼技能。

优美的弧线从圆规脚下旋出，这一刻，高斯灵魂附体，李老师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呃作图，他不是一个人（同意高斯是妖孽的举手）。

席间众人已经懵逼了，特别是阚泽，他正张着口，如同塑像一样，一动不动。连刘洪和徐岳以及刘洪的另一位弟子，今天早上才赶到的杨伟也不例外。

“对于正多边形能否用尺规作图来实现，我这里有一个猜想。一个数甲子=2乙（2的乙次幂）+1，乙=2丑（2的丑次幂），对任意正多边形，边数为丙，当丙=2丁（2的丁次幂），或者丙=2丁×甲1×甲2×甲3×……×甲子时，该正多边形可以用尺规作图实现。这个猜想，我期待将来诸位贤达中有人可以证明出来。”李老师画出正十七边形后抛出高斯的结论，继续挖下一个坑。

“事实上，尺规作图，有三个问题，我始终无法断定能不能解决，这三个问题就是：一、三等分任意角，二、做一个立方体，使之体积等于已知立方体体积的二倍；三，作一个正方形，使之面积等于已知圆的面积。我期待诸位与我一起解决此三个问题。”李老师再次挖下了三个千古巨坑。

“诸位，谁还有疑问的？”李老师连问两声都没有人应答。

“那好，此次讲学到此结束。”李老师见众人还在想着正多边形的问题没有反应，把讲义留在案几上，下了讲坛，就和李信他们先回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才渐渐清醒过来。

徐岳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李彦。这时他的管家有些尴尬地近前禀报：“郎君，李郎君之前问诸位还有无疑问，见诸位不答，等了片刻后就走了。”

“太可怕了，此子天赋绝伦，于算学一道，我等难望其项背。”杨伟是第二个清醒过来的，从早上起，他就被李彦全程征服。

“不必妄自菲薄，你等也是万中之一的英杰之士。才华如李五郎者千载难遇，你等也不必去与之较短长。”刘洪也清醒过来，毕竟年龄大了，计算速度变慢了。

“住手！”突然杨伟一声怒喝，然后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冲到讲坛上，把一个胖子的手揪住。

“拿出来！”杨伟对胖子喝道。

这胖子就是郑贤，他有点尴尬，右手想挣开杨伟的手，却挣不开。于是，把左手挡在胸前，假装无辜地问杨伟：“嘿嘿，季衡兄，你叫我拿什么？”

“把讲义拿出来！”杨伟冷冷地对郑贤道。

“哪有什么讲义？讲义不是让李先生带走了吗？”郑贤一脸纯良地反问杨伟道。

“李先生把讲义留在案几上了，我刚看见你上讲坛，把讲义揣怀里了。这讲义是李先生留给我恩师的，你敢拿走？好啊，你郑公举不要面皮了是吧？”杨伟非常愤怒。

众人一听，这还了得，立刻围了上来。胡悦一边怒骂一边给郑贤使眼色：“这是李先生留给大家的，你郑公举居然想独吞？交出来，大家传抄。”

“对，这是大家的，拿出来，我们传抄。”众人虽看不得郑贤的行为，但杨伟这厮才是真正想独吞的，所以对胡悦的建议纷纷赞同。

“我没想独吞，只是想先抄，抄完再给诸位。”郑贤一脸委屈地说道。

“你们……”这下轮到杨伟难受了，这里在座的，有许多人只是徐岳邀请来，和他师门没有半个五铢钱的关系。

“季衡，就让诸位传抄吧，越多人学习算学，吾道越是不孤。”刘洪对杨伟说道。

“尊恩师命，那就一个一个传抄吧。”杨伟无奈地道。

“你等抄完后，原本要记得送到老夫府上。”刘洪吩咐了众人一句，就让管家搀扶着离开了徐岳的庄园。

第七日早上，李彦的队伍很早就要启程。他来辞别刘洪：“元卓先生，承蒙款待，今日彦将离曲城，此去邺城几千里，山长水远，彦恐难再来拜访先生，望先生珍重。”

“好孩子，老夫也是难舍啊！你去邺城后，常写信给老夫。”候相府大门前，刘洪拉着李彦的手，眼睛有点红，“老夫送你至城门。”

李彦止住刘洪继续相送，对刘洪说道：“先生请留步，彦定然会写信给先生的。”

“如此，公河、季衡，你二人代老夫送五郎。”刘洪也没坚持，毕竟这么大岁数的人了。

“唯。”刘洪、杨伟应道，“李先生，请！”

李彦上了马车，刘洪、杨伟也二人翻身上马，队伍一路向西城门缓缓而去。出了城门，李彦要二人止步，但二人执意要送到十里长亭处。李彦无奈，就随他二人。

“李先生，等等我们！”马车队刚到长亭时，李彦打开马车门，正要和刘洪、杨伟告别，一队骑士从后边赶了上来。

刘洪和杨伟向后看去，只见马队前面是一胖一瘦两人，正是郑贤和胡悦。

“你二人不在我家抄书，也来送别李先生？”徐岳问二人。

“我们已经连夜抄好了。”郑贤得意地对徐岳说道，只是二人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所以呢？”杨伟可不会对郑贤客气。

“我与李先生同路至平寿。”家住高密的胡悦淡淡地道。

“那你呢？”杨伟不悦地问郑贤。

“我也与先生同路。”郑贤一脸纯良地说道。

“你家即墨，你说你同李先生同路？”杨伟差点被郑贤气笑了。

“我先去正言兄家拜访几日，然后归家，不行？”郑贤挑了挑眉头对杨伟说道。

“如此，我二人也在此恭送两位。”徐岳止住了杨伟，转头对李彦说：“李先生，请进亭，我等为你践行。”

“善”李彦对他们的过节不甚了解，也不过问。

喝了酒后，李彦一行人的队伍增加了二十几人，五十几匹马。看到胡、郑二人疲惫的神态，李彦让他们去李家的马车上补觉，免得摔下马来。李虎布置了斥候后，队伍继续向西进发。

“季衡贤弟，你今后有何打算？”待李彦等人走远了，徐岳询问杨伟道。

“我想先把李先生的两本著作学完，融会贯通后再归家。”杨伟不假思索地回道。

“愚兄有一个想法，我想让门人弟子在东莱安家置业，也想请贤弟举家迁来曲城如何？”徐岳这个想法已经产生了好几天了。

“公河兄为何如此想？”杨伟也是不解。

“一是东莱偏鄙，无战乱之忧。二是恩师年事已高，我等也便于膝前尽孝。三来呢，你我在算术一道，远不如李先生，若你我二人和门下弟子合力，虽不能与之抗衡，但对恩师道统发扬光大也是有所裨益的。贤弟以为如何？”徐岳郑重地对杨伟说道。

“善，待秋收后就迁来。”杨伟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了。

此后，二人的弟子门人合并一起，在后来形成了著名的“曲城学派”。

“建安十二年正月，李先生弼成受刘先生元卓所邀，于曲城梅园讲《算术》与《初等平面形学》。弼成先生将二书赠与元卓先生，元卓先生传于公河、季衡两位先生，两位先生传于德润先生，德润先生后，此书藏于曲城书院。”----《曲城学派史》即墨郑秉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