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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激怒

国师且留步 夭夭 2634 2020-06-10 07:47

  

犹记得,凶残肆虐的洪水,湮灭数万顷良田,毁了无数人的家园。洪水退后,又连着四个月不见雨滴,引诱蝗灾爆发。当密密麻麻的蝗虫大军扫过,富饶肥沃的江南三州,真的不剩什么了。

姬羌眼前似乎又浮现哀鸿遍野,白骨累累的场景,忍不住闭了闭眼,心中钻痛使她呼吸不畅。

那时的她,如一只傀儡木偶端坐龙庭,眼睁睁的看着御史大夫殷其雷与姬婳激烈交锋。殷其雷画了一幅千里哀鸿图,足有三米长,他以图为刀,刀刀割在姬婳的咽喉,使她那位监国姨母的面孔变幻莫测,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最后铁青。

姬婳要杀殷其雷,殷其雷仰天大笑,当场触柱而亡……

后来,她悄悄留下那幅千里哀鸿图,直到北上和亲,一路见到四处讨饭的流民,以及沟壑中随处可见的白骨,她才发现千里哀鸿图中所描述场景,已经十分温柔了。

“六珈,江南三州水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记得吗?”

“明年五月初。”

姬羌闻言,沉默不语。

她从来都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力量,就算老天怜悯让她重来一次,历史轨迹依旧。姬婳依旧手握重兵,洪水、旱灾、蝗虫大军依旧会来。

唯一的不同,大抵就是姜匪鉴这个变数了。

“去吧,告诉国师,他有东西落在了养元殿。”

在姬羌的注视下,尚六珈一路小跑下了城楼,直奔保和桥。保和桥下,姜匪鉴正与众卿打的火热,不多时,她便看到尚六珈恭敬地与众卿行礼,又须臾,众卿脚步疑狐的散去,姜匪鉴随尚六珈重登保和桥。

恰在此时,姬羌收到零露略显慌乱的眼神,心知姬婳那边有了动静,便先一步回到养元殿。

……

养元殿内,姬婳姿态挺拔的站在大殿中央,神色冷峻,威仪四射。相比之下,姬羌倒没什么国君气度,有的只是老气横秋的姿态和更为冰冷的面孔。

不过,饶是如此,已经让姬婳足够吃惊了。数天前,这丫头在她这位姨母外加监国面前还恭敬有加,甚至有些唯唯诺诺呢,一眨眼,怎么就成了这副德性?

姬羌走至姬婳面前,一言不发。

再是晚辈,再未亲政,她也是一国之君,岂有主动向一位监国的公主问安的道理?

虽然,这种事,前世她没少干。

姬羌一言不发,姬婳亦如此,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站着,周围空气几乎都凝固了。

姬婳心中大为诧异,之前她这位外甥女可是亲她亲的紧,不仅事事依赖她做主,见面也是亲昵的含笑问安,完全把她放到一个可亲可敬的长辈的位置。

“见到你姨母,连个招呼都不会打了吗?孤真没想到,短短数日,你竟变得这般傲慢无礼!”

姬婳一出口便气势凌然,她本就身材高挑,眉眼英气逼人,自四年前先帝病倒便逐渐掌军权,辅国参政。短短四年而已,一个人身上的温和宽厚的气度竟不剩一点一滴,完完全全被如钢似铁的霸气取代,真不知是岁月使然,还是本性如此。

“朕乃一国之君。”

姬羌简洁明亮的话如一只大掌啪啪打在姬婳脸上。

你是长辈?我是皇帝。

你是监国?我是皇帝。

你握兵权?我是皇帝!

姬婳的身体微不可察的晃了晃,面上明显刷了两层怒色,眼波更是激流暗涌,晦暗不明。

姬羌当然不会指望对方会向她这个孱弱的国君行礼,从前她做太女时,这位姨母就动辄对她训斥教导,先帝看在眼里不仅不生气,反而感动有加,认为姬婳是真的将太女当亲女看待。

自那时起,姬婳在她面前的气势便成了定局。从前先帝在,她这强势霸道的表面多少还刷上一层温柔体贴,先帝一走,她连层“油漆”也不肯刷了。

两人又僵持数息,姬婳故作镇定的“吞”了方才的交锋,仿佛那交锋不存在似的,道:“孤且问你,为何胡乱更改年号?孤定的年号昌平不好吗?我大凉自开国以来,江山永固,繁荣昌盛是历代君王的祈愿,唯独你,用一个文采不通的天命做国号,就不怕影响国运吗?”

“公主所言极是。江山永固,繁荣昌盛乃历代君王的祈愿。”

姬羌把“君王”二字加重语气,说完,挑眉相待,眼中讽刺之意颇浓。

姬婳当即被刺激到了,对方分明在嘲讽她不够格,甚至,越俎代庖!可她是谁?先帝钦定的监国!在新帝亲政之前,有监理朝纲国事之权,怎么就没资格定年号?

更令她愠怒的是,姬羌竟然连声“姨母”都不肯叫她了!

这,这还是她那个温婉柔顺的外甥女吗?姬婳瞬间联想到那些被拔掉的眼线以及被擅自批改的奏折,心中更加笃定,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若说无人在国君身后推波助澜,她一万个不信。

“自然也是孤的祈愿。”姬婳一副对国忠贞不可疑的姿态,要求姬羌务必将年号还改成昌平。

并言,年号虽已定,却并未昭告天下,更改还来得及。

“公主之意,让朕出尔反尔?”

“公主可知,何为君无戏言,一言九鼎?”

寒凉的秋风扫入大殿,扫出了太尊监国的威仪霸气的眉眼,也扫出了一国之君隐隐的君王气度。秋风乱扫下,两股气流剧烈交锋,你压我一头,我踩你一脚,此起彼伏,不分伯仲。

直到姬婳居高临下的走到姬羌面前,用挑衅的语气质问,“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公主若想知晓,朕不妨告之。朕祈愿有三,一曰富国,使天下不再有流民,流民不再失所。二曰强兵,使敌国不敢再来犯,来犯必死无疑。朕若要实现这两个祈愿,必然有个前提——大权在握。而这个前提,恐怕让公主不太高兴。”

姬婳闻言,几乎忘记动弹,内心层层叠叠的震撼不知不觉化为惊惧与怀疑,她像看陌生人一般盯着姬羌稚嫩的面孔,用力瞧,拼命看,想要看透看穿……事实证明她的“努力”只是徒劳,方才猛地回神。

姬羌嘴角涌起一丝嘲讽的笑,全部落入姬婳眼帘,立刻引得她怒火烧心,脱口道:“你这是嫌孤碍事了?当初,先帝缠绵病榻整整四载,是孤,力排众议将你推上太女之位,先帝驾崩,又是孤,全力以赴让你顺利继位,如今你一乳臭未干的丫头在朝堂上连脚跟都没站稳,竟想着一脚将自己的亲姨母踢开……我那一母同胞的妹妹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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