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舆说(tuō)輹(fú)。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姜谦才悠悠醒了。姜谦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此时姜谦的身体白皙匀称，大小和三岁左右的孩童身体相仿，脸蛋圆润、嘴唇红粉、鼻子直挺、眼神清澈、天庭饱满、头发乌黑披肩，确是十分的精致好看。

姜谦一伸懒腰，只觉胯下凉飕飕的，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弓腰探身向胯下看去。

乘黄看到姜谦的动作，身体倏然一僵，扭头转了过去。

姜谦当然没有注意到乘黄的反应，等确认了自己的宝贝无恙，心中一松，却感觉浑身被紧勒，说不出的别扭难受。姜谦本来穿的是包裹全身的开襟衫，现在身体长高了一半有余，衣衫刚刚能够遮住屁股，上身由于被绳子系住，只能紧紧地勒在他身上。

姜谦惊异于自己的身体突然之间就长大了这么许多，回想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想起自己浑身血肉精气被瞬间抽空的感觉，不禁后怕不已，不过大概也明白了，自己又欠了乘黄一条命。

连番诡异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姜谦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心中惊诧自己随心一卜的凶险，细细思虑，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暗自决定以后绝不再轻易占卜。

姜谦摇了摇头，放开思虑，盘腿坐直，解开衣衫绳扣，重新系好，但是依然感觉自己身体腑脏肌肉之中胀滞难受，却并不疼痛，行动也不受影响。

姜谦单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拽了拽衣摆，尽量遮住自己的下身，扭头环顾四周，嘴里咿咿呀呀的尝试着发了几个简单的音符，发现自己确实可以开口说话了。

“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怕碰炮兵炮。”姜谦张口来了一段上大学的时候几个哥们之间相互喷唾沫的绕口令，发音标准，姜谦很满意。

姜谦摇摇晃晃地走向乘黄，又施了一礼，说道：“再次感谢仙君施救之恩！”

乘黄睥睨一视，扭头不理，满满都是嫌弃之意。

姜谦心中纳闷，暗忖乘黄不愧是传说中的神兽，脾气和能力果然成正比。

姜谦自不会与传说中的神兽置气，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乘黄，越看心里越喜欢，忍不住伸出肉乎乎的右手向乘黄侧身纯洁柔顺的毛发摸去。

乘黄身体一紧，本能便欲躲闪，却又在瞬间想起了什么，精神一滞，身体一松，精致不可方物的脑袋无奈地一垂。

姜谦感受着手掌指间的柔软顺滑，眼见乘黄没有生气躲闪，心中大喜，双臂张开，一上一下地侧抱住乘黄，将整个头脸深深地埋入乘黄的毛发，使劲地蹭来蹭去，喉咙间发出愉悦而享受的哼唧声。

乘黄倏得扭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盯着姜谦，继而转为愤怒，喉咙间发出“咕咕”的声音，两只眼睛逐渐变得炽红。

姜谦感受到状况不对，停止了脸部与毛发的摩擦，缓缓地将半张脸挪出那一片雪白，一只眼睛偷悄悄地瞄了乘黄一眼，看见乘黄已经变得怒不可遏，倏得撒开了双手，连连退了几步，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忙讪讪地说道：“情难自已！情难自已！您老别生气！”

乘黄见姜谦退开，本不欲和这不大点的孩提计较，只是这婴孩信口而出的“您老”两字彻底激发了乘黄的一腔怒火。只见乘黄前爪一挥，姜谦皮肤之上缓缓浮现出了斑驳的绿色条纹，条纹的颜色越来越深，就像几枝绿色的藤蔓在姜谦的皮肤下游曳。

姜谦这会注意力全在乘黄的身上，没有发现自己皮肤下的异状，直到腕、肘、膝、踝等关节处枝条冒出，还不停地在自己面前摇摆时才大吃一惊，手舞足蹈地胡乱动弹却又不敢去扯拽枝条。

姜谦当然知道这些枝条由何而来，嘴里忙不停地哀求祷告：“神兽！神兽！神兽！错了！错了！小子知道错了！您赶紧把这玩意撤了吧！小子再也不敢了！”

乘黄这次却并未手下留情，也未见她有任何动作，姜谦身上的藤蔓生长的速度突然加快，盘旋缠绕，像巨茧一样将姜谦裹得严严实实。乘黄这才面色稍霁，俏皮笑意一闪而过。

姜谦暗惊这乘黄变脸的速度太快，自己说不定得把小命交代到这里了，嘴里兀自还在不停地说道：“乘黄尊上，您大人有大量，可不要和我这尚未足岁，额不，哎呀，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多大了，不过最多不过两三岁，您怎么忍心残害我这么天真可爱、乳臭未干的孩提呢！啊！啊啊啊……”

乘黄脸上的神情难述，惊讶、好奇之中略带些好笑。她怔怔地盯着“藤茧”片刻，转身离开。

姜谦又叫唤了半天，见乘黄无甚动静，藤蔓巨茧也不见变化，心境稍微平复，低头检查，发现自己的身体依然回复原样，那些从自己身体上生长出来的藤蔓都已脱落，心里更是大定，估摸着自己的小命暂时是保住了，不过以后自己的言行举止还是得小心。

藤茧缠绕密而不紧，甚至足够姜谦盘腿坐下。不过姜谦向来懒散，能躺着绝不会坐着，况且现在身体弱小坐着也挺累的。只见他用手撑着巨茧内部一侧，缓缓用力，身体也逐渐前倾，将藤茧推到，顺势躺下。

姜谦无聊透顶，却又无事可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姜谦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藤茧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看见身边多了一些东西，仔细一瞅，确实几颗野果和几件衣衫。姜谦扭头环视，却见乘黄面墙侧卧在石床之上，似是在熟睡。姜谦料想这衣衫野果定是乘黄为自己寻来的，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姜谦拿起衣衫比划了几下，脱下自己身上的小一号衣衫，将新衣衫穿上，发现衣衫略微有些宽松，但是比之前的衣衫紧紧勒在身上强多了。只是没有内裤，总感觉裆跨间凉飕飕的，没有安全感。姜谦知道古代的人会穿一种叫裈(kūn)裤子，有点像现代的内裤，只不过是成人穿着防止走光的，小孩幼稚无赖，不怕走光，当然也就不会穿裈了。

姜谦又看向了旁边野果，只见这野果分为两种，一种有点像红枣，但是颜色比红枣要浅，比红枣略大①；一种像婴儿的舌头，姜谦手掌大小，扁平状，黄中泛红②。

姜谦穿越前便因为家境贫穷，喜好口腹之欲，现在自从在祭祀前凌晨吃了村长家一小碗稀粥，便再没吃过东西。山洞之中不辨日月，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自己也已经从六个月的婴儿莫名其妙地长大到了三岁左右的样子，现在看见眼前数枚莹润可口的野果顿时胃口大开，抄在一颗像红枣的野果大口吃了起来。

姜谦吃得着急，却忘了自己现在是三岁的身体，虽然满口二十颗牙齿已然长齐，但是还不能够非常吃力，他骤然一口咬在野果里面的硬核之上，顿时疼的直龇牙。姜谦深吸了几口冷气，用手掰了掰上下门牙，发现牙齿还算坚强，没有松落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

姜谦这下不敢着急，小心咬着野果果肉，发现这野果虽然核大肉少，但是脆甜可口，果香沁人。姜谦又拿起一颗像婴儿舌头的野果吃了起来，发现这种野果核小肉厚汁水多，味道甜中带算，同样特别可口。

注① 出自《山海经·西山经》。其上有木焉，名曰文茎，其实如枣，可以已聋。

注② 出自《山海经·西山经》。其草多条，其状如葵，而赤华黄实，如婴儿舌，食之使人不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