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莫晓雨看到了柳舞的变化，她的眼神渐渐趋于冷漠，她的灵魂开始走向黑暗，她的未来将只剩冰寒，欢声笑语都将成为回忆。

这样的变化，便是莫晓雨一直害怕的事。

她怕这个后宫终有一日会让她们通通失去人性，不再记得从前的自己。

可她如何舍得失去柳舞，失去曾经那个温柔可人、善良体贴，面上常带浅笑的柳舞？

莫晓雨柔言劝道：“柳舞，和江泰云离开吧，离开这个皇宫，离开这处鸟笼，去广阔无垠的天地寻一片自由的土地，去过你钟爱的生活。”

现在离开，一切或许还能挽救。

柳舞抬眸看着莫晓雨，眸色是令人陌生的冰冷，“主子可是嫌弃奴婢没用了，想赶奴婢走？”

莫晓雨双手不觉一怔，劝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这时候，剑眉从门外走了进来，尚未来得及向莫晓雨行礼，便对柳舞道：“主子担心你，一夜不曾睡过，你又何必故意说些挖苦主子的话？若你心里有恨，尽管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会……”

剑眉向来乐天，今日却在二人面前落了泪。她担心柳舞钻了牛角尖，因为昨日之事恨上了莫晓雨，坏了主仆情谊，不由哽咽。

看着面如死灰的柳舞和泪水横流的剑眉，莫晓雨的心如沉落谷底，“真正无用的不是柳舞你，是我，我身为你们的主子，无法护你们周全，实在是无能。你若心里对我有责怪，我也不怪你，只是我不希望你因为心里的恨毁了以后的日子。”

纵然失去了清白之身，可江泰云还活着，柳舞的心里也还有爱，她仍旧有幸福的机会。

在这里，毁她一个便够了。

“柳舞，你要记得，不管你遭遇了什么，你依旧是你，依旧是我莫晓雨所珍视的人。至于那些对不起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莫晓雨关切的言语不停冲击着柳舞的心，叫她再也无法将情绪收于心中，“奴婢不曾责怪主子，也不曾恨剑眉。奴婢自己鲁莽行事，若还要将罪责推到主子身上，那奴婢又成了什么人呢？”

“奴婢虽然身份低微，但跟在曦微公主和主子身边日久，多少也懂些道理。噩梦发生，奴婢痛不欲生，却不会因此怨恨任何人。这是命，这是劫，奴婢命中当如此，只能受着。”

柳舞所说的，的确是她此刻的心里话。虽然莫晓雨未能及时救她，可她却并不责怪她。

在这个后宫里生存，谁都有自己的不易，而莫晓雨的处境却比一般人更要艰难许多。

她不过受人一夜欺凌，而莫晓雨却要日夜忍受，她之痛远比不上莫晓雨，又如何还能因自己的过错去责怪莫晓雨，去往她的伤口撒盐呢？

她不愿跟江泰云离开，是因为她不愿意一辈子活在莫晓雨和剑眉的庇护之下，让她们为她遮风挡雨，为了她的伤痛自责，为了她去谋划冒险。她也不能让自己带着恨意去追寻未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