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把杨琼带回宫后，卫晨辅查谋逆案，日夜伴在凌潇云身旁，若有心说，如何可能找不到时间？

卫晨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人，从他的双眼里，莫晓雨清楚地看出了他内心深处的挣扎。

她缓缓道：“卫大人几次欲杀本宫，自然是敢对本宫拔剑的。只是你知道我的身份是旧莫的公主，知道我会武功，更知道我潜伏在凌宫深处，伺机而动。可你却没有揭穿本宫，这并非机会不允，而是因为连一向以忠心著称的卫大人你也对凌国的君王失望了。本宫说得对吗？”

莫晓雨毫不保留地揭穿卫晨内心的想法，为的就是让他直视自己的内心。

看着卫晨逐渐沉凝的神色，莫晓雨继续道：“卫大人从江湖来，当知道如今天下是怎样一番景象。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这难道就是你卫侠士从政的愿望么？当今陛下丝毫不顾百姓生死，只顾贪享美色、集权求利，这难道是你卫大人护卫陛下的初心么？”

不，不是。

莫晓雨知道不是，卫晨也知道。

可纵然卫晨对凌潇云百般失望，他也不能让一个别有用心的敌国公主祸乱他的国家。

“陛下再昏庸，毕竟是我凌国的陛下。可宁淑妃你，却曾是莫国的公主。淑妃娘娘今夜对臣说这一番话，恐有离间之意。毕竟莫国亡于凌国手上，最盼不得凌国好的，怕便是如娘娘您这般独存于世上的莫国皇室宗亲了吧？凌国遭殃，何不令你大快？”

莫晓雨毫不犹豫地道出卫晨内心的想法，卫晨亦毫不客气地揭开莫晓雨盖在脸上的面具。

此刻的他们，便像一对未着衣裳的稚童，**裸地面对着彼此，也面对着被对方所无情掀开的，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不错，我的确曾是莫国的公主，可难道仅仅因为这样我就想凌国灭亡吗？你可是忘了，如今莫国也属于凌国的地界，如今的莫国百姓也是凌国的百姓。凌国百姓遭殃，这里面也有我莫国子民，我何能感到欢快？”

莫晓雨问卫晨：“若我只是想报仇，在这宫里的数百日，哪一日不是机会？仙山之途，他若死在逆贼之手，江山旁落，我报仇之心自然也了了，我又何必费心护他周全？”

卫晨不相信莫晓雨真的没有半点复仇的想法，“国破家亡，你真的全无在意？”

莫晓雨直视着卫晨的双眼，“我在意，但害我国破家亡者，是饱怀私欲的昏君，而非百姓。我要的不仅仅是复仇，我更要令凌国变得繁荣昌盛，令旧莫的百姓从艰难困苦中解脱出来，让他们过上从前那般快乐无忧的好日子。这才是莫国公主的我，最重要的责任。”

这份重责，从前由莫千山和谢麒所抗，而如今，成了她的。

卫晨回看着莫晓雨的双眼，他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丝说谎的破绽，可她眼神清澈，丝毫不见半分狡黠。

他没想到，像她这样养尊处优的弱女子，竟然这般关心百姓处境。相反凌潇云，手握凌国大权，却始终对百姓不闻不问。这般帝王，如何能不令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