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弈谋天下

第一百五十章下套

弈谋天下 萧言 3749 2019-04-15 01:48

  

正月初五,高仲熙以过节恩赏为由在留苑中摆下筵席,他亲自前往蜀国驿馆中接人,沿途鸣锣开道,好似有意大张旗鼓,高仲熙只想借此达到两个目的:一则可向其他国家彰显大周的上邦大国的气度,二则是想借此打一下丁仁贵的脸,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为日后行事埋下伏笔。

丁仁贵等人听闻高仲熙到访,着急忙慌的跑到门口,拱手相迎道:“外臣丁仁贵、李新恭迎和颐晋亲王殿下,王爷长乐未央。”

“史将军可在驿馆?”高仲熙假意不开心,敷衍的拱手道:“本王奉皇上旨意,特来驿馆接史将军前往留苑赴宴。”他见丁仁贵脸色骤变,一个箭步走上前,和他并肩而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丁大人,史航居然绕开你这个主使大人,单独给我父皇上了奏疏,看来是没把您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啊?”

“王爷,我?”丁仁贵满脸尴尬。

“行了,别说废话了,你快让人把史航叫出来,本王可不想像傻子一样站在这儿吹冷风。”高仲熙双手负于身后,板着脸,小声道:“丁大人,史航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本王更为清楚,他此番见刘祎父子的用意,想必你已经猜出一二来了,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或者一不小心刘祎父子走失,回了蜀国,储王刘世恒和丁大人的荣华可就转眼即逝了?”

丁仁贵见四下并无外人,拱手一拜,低声恳求道:“君上,唇亡齿寒,储王和外臣的荣华尽在殿下手中,您可不能任由史航等人胡来。”

“呵?本王以为我大周的美酒佳肴、声乐歌舞让丁大人忘记了什么叫居安思危了,竟然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动了手脚,本王只不过凡人一个,虽有心帮你们,却也无力违抗父皇的旨意,为今之计,只能……”高仲熙见史航走了出来,也有意吊丁仁贵等人的胃口,他突然换了一副表情,拱手道:“史将军,本王奉圣命接你前往留苑赴宴,请!”

“王爷,先请!”

高仲熙见史航一改常态,变得谦恭了许多,他也不在假客气了,收敛起笑容,转身登上马车。临行前,他特意撩起帘子张望了一眼,见丁仁贵正怒视着史航,嘴角微微往上一翘,召来小德子,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后,高仲熙就下令前往留苑。

丁仁贵站在马车扬起的尘土里,他见车马远行,一把拉住小德子的胳膊,笑盈盈的问道:“小公公,可是王爷留下吩咐?”话音刚落,他识趣的掏出几块银锭子,悄悄的塞进了小德子的衣袖里:“小公公,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丁大人客气了。”小德子倒是没有推诿,直径将银锭子收了起来,笑着低声道:“大人,我家王爷留下话:请您与李大人今晚戌时前往晋王府,那件事只好另做打算了!”

丁仁贵欣喜若狂,顿时来了劲头,他拱手道:“好,烦劳小公公转告殿下,我等定会如时前往。”

小德子把玩着手里的拂尘,见丁、李二人对自己卑躬屈膝的模样,心里受用的很,他阴阳怪气的说道:“恩,二位大人,我家王爷吩咐:切记不要让外人知晓,免得徒生事端,招来麻烦。”话音落,他便扬长而去。

小德子赶到留苑时,礼乐妙音入耳,歌舞正酣,他低头快步来到高仲熙的身旁,小声回了‘事已办妥’四个字,又将丁仁贵送的银锭子托在掌心。

高仲熙端着酒盏,背靠凭几,伸手抓起银锭子,掂量了几下,嘴角微翘,扔给了小德子:“收着吧!”

“谢殿下赏赐。”

高仲熙挥手将小德子打发走,听礼乐停了,舞姬收起长袖俯身行礼而走,他带着醉意嘲讽道:“萧王,世子,史将军,昔日在战场上你我相遇并无酒肉可酩酊大醉一场,今日,本王有幸再见三位,来,本王敬三位一杯,若非三位兵发留陈,本王也不会得了便宜捡了军功。”高仲熙端起酒盏,兴致勃勃,高声道:“来,陪本王满饮此杯!”

刘世勋将酒盏拍在了桌案上,满脸愤怒,那架势恨不得将高仲熙生吃了不可。

酒盏贴在高仲熙的嘴唇边,他的动作显然迟疑了,满脸不屑,抬手将酒水送进了嘴里,毫不在意的说:“如此美酒,刘世子貌似不怎么欢喜?”

刘祎解围道:“晋王爷莫要见怪,小儿不胜酒力,失礼之处,殿下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是吗?”高仲熙的视线在刘祎父子间来回瞟着,又见史航有口难言,坐立不安的模样,他不免觉得好笑,自斟了一盏酒,闻了闻,漫不经心的说:“本王倒是忘了,这酒是丁仁贵进贡的蜀酒,本王费了老大的劲才从父皇那儿讨要来的,故乡酒?难怪刘世子未饮先醉?”

“晋王爷……”

高仲熙一抬手制止了刘祎的话头,他整里着衣襟,微笑道:“本王先前听闻这酒后劲大,原本不信,今日看来此言非虚,本王才饮了几盏竟有些醉了。”他唤来丫鬟搀扶自己,故作步履阑珊状,笑着指了指刘祎,又点了点史航,意味深长的说道:“本王在这儿,你主仆二人也不方便叙话,本王识趣,知道该怎么做!哈哈。”

他笑着拍了拍史航的胸口,视线却一直留在刘祎那儿,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留苑的红梅开的正艳,本王恰好去那儿赏赏花,吹吹风,醒醒酒。”

史航见高仲熙的身影远去,单膝跪地,迫不及待行礼:“末将拜见君上,世子。”

“史卿,不必多礼,快,请来说话。”刘祎已是激动的老泪纵横,他兴奋的将史航扶起,趁人不注意时,刘祎将一团东西塞进了他宽大的衣袖里,难掩激动的心情,笑道:“本王好久都没有见到自己人,好,史卿,数月未见,一向可好。”

“哎,末将不瞒君上,自从君上离开蜀境,刘世恒几次三番找寻借口打压我等,军中的老人被贬谪的贬谪,被抓的抓,只剩下末将和……”史航不想一些琐事扰刘祎的心,他用衣袖擦拭眼角,借机将那团东西藏妥帖了,勉强一笑:“君上,不说这些了,您和世子在周朝过的好吗,可有慢待之处?”

刘祎张开双臂,苦笑道:“史卿,放心,他们并未慢待我父子,每日好酒好菜款待着,你瞧我比先前胖了一圈。”

“父王,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好吗?”刘世勋饮了一盏酒,愤愤不平道:“他们终日将你我父子关在留苑这一亩三分地里,什么都不让做,我都快疯了。”他跪倒在地,拉着刘祎的衣袖,不管不顾的叫嚷道:“父王,如今史将军来了,只要我们放手一……”

“住嘴!”刘祎未等刘世勋将‘搏’字说出口,一个巴掌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脸上,满脸愤怒,指责道:“逆子,你不知什么叫祸从口出吗?”

“父王,我?”刘世勋不甘心的爬了起来,直挺着身子。

“君上,末将可……”他见刘祎冲自己摇了摇头,见他指着旁边的屏风,又点了点自己的耳朵,瞬间明白了,他故意跪倒在地,俯身施礼,瞥眼望去只见一双官靴在屏风来回走动着,自觉疏忽,心有余悸,他起身拱手道:“君上,有何话语转告陛下或是王妃,末将可以代为转达。”

“说实话,先前,本王的心里恨陛下,恨他漠视兄弟情,狠下心肠将本王锁拿送到大周,可囚禁在这留苑的日子里,本王想通了,若非本王执意攻打留陈,不至于兵败如山倒,陛下这么做只是迫于形势;若非本王在朝堂上对太子咄咄逼人,他也不至于会如此仇视本王,借机落井下石,哎,一切皆是因果循环。”刘祎长叹了一口,哀伤道:“罢了,本王倦了,也乏了。”他张望着四周,苦笑道:“留苑里风景宜人,冬暖夏凉,不失为一个颐养天年的好去处。”

“父王(君上)?”史航怎么也没想到昔日驰骋沙场,杀伐果断的萧王,竟然说出了这番丧气话,他与刘世勋异口同声道。

刘世勋‘噌’的站起身,不甘心的叫嚷道:“父王,我们为什么要低头认输,只要我们逃出留苑,回到蜀国,到时您振臂一呼,我们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腿一软跪在刘祎跟前,哭丧着说道:“父王,孩儿不想老死在这儿,孩儿不想一辈子当阶下囚。”

刘祎抱着刘世勋,泪花在眼里打转,干涩的嗓音半天才说出一句:“史卿,如今蜀国动荡不安,本王不想再节外生枝,你请回。”

“君上!”史航拱手欲言又止,叹息的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史航,日后万事以大局为重,切莫为了一时意气断送了我刘家的天下。”

他拱手应允道:“诺,末将领受钧旨。”

待史航离开,屏风背后传出一串鼓掌声,笑道:“好一句万事以大局为重!方才那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连本王这个局外人都为之动容了,好,哈哈,本王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们父子了。”

“君上谬赞,卑职愧领了。”假刘祎父子,相视而笑,拱手施礼,异口同声道。

“恩,你们的功劳,本王会让冯卿记下。”高仲熙双手负于背后,望着院子里的枯树,嘴角微翘:“这场戏既然已经开场了,本王就替刘祎父子想个大团圆的结局。”

假刘祎父子不知他何意,面面相觑,犹豫问道:“不知君上要我们如何行事?”

“留苑,风景确实不错,不过,依眼下的形势,这留苑是再也留不得了!”高仲熙打定主意,他将假刘祎二人唤到跟前,在他两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务必要做的真实,不可留下任何破绽。”

二人会意,领命而走。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