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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十四章打草惊蛇

弈谋天下 萧言 3960 2019-04-15 01:48

  

一大早,崔趁刚到府衙内院,屁股都没有坐热,只见一个衙差急匆匆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老爷,老爷,不好了,外院来了三个官兵,说,说是来传太子殿下钧旨。”

“什么?”崔趁‘噌’的站了起来,本能的正了衣冠,神色慌张的赶到外院,只见堂上站着三个官兵,他见为首之人身着五品武官服侍,不敢怠慢,他笑盈盈的上前,拱手道:“大人,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来人似乎毫不买账,他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就是河全县府崔大人。”

“下官正是。”崔趁见他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疑惑的问道:“大人,怎么了?”

“太子殿下的钧旨是给河全县府和县丞二人,怎么,县丞马大人不在吗?”

崔趁听了这话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高仲熙这葫芦卖的什么药,突然来那么一道钧旨,还是给自己和马亦言的,难不成自己的官途到头,崔趁心虚的看了眼来人,急忙吩咐道:“师爷,快,去将马亦言找来。”

在这期间,崔趁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来人说着话,这才知道来人名叫李汤,左等右等,可就是不见马亦言的踪影,堂上气氛显得尴尬,崔趁曾几次三番邀请李汤到后院饮茶坐等,可他似乎油盐不进,半分情面也不讲,只是一味说‘崔大人不必客气’。崔趁只得作罢,他心急想知道高仲熙旨意的内容,可马亦言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堂上来回踱步,心里已经将马亦言咒骂好几十回。

又过了半盏茶的光景,崔趁见两个衙役架着醉醺醺的马亦言来了,他赶忙把马亦言拉到李汤面前,笑道:“李大人,他就是县丞马亦言。”

李汤见来人浑身酒气,步态虚晃,身子七倒八歪,他眉头一蹙,并未多说什么,直接打开了青绸卷,提高嗓音道:“钧旨:河全县府崔趁欺瞒灾情,且为官多年,政绩不佳,辜负圣恩,特改崔趁为登城县丞,河全县丞马亦言心系百姓,仁心可嘉,其才堪称大用,特传其进京吏部后命听用。”

旨意读完,崔趁傻眼了,他心里知道登城是什么一个鬼地方,高仲熙竟然让自己去那儿去当一个县丞,从原来的七品官员降到九品不入流的县丞,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他瘫跪在地,一声不吭,倒是马亦言东倒西歪,嘴里嘟囔着:“来,来,继续喝,今个儿这酒可是珍藏。”到后来,他索性倒地睡了起来。

李汤见马亦言丑态百出,心下不觉纳闷太子怎么会说此人堪称大用,他无奈的摇了下头,视线转向崔趁,只见他脸色苍白,干咳提醒道:“崔大人,还不快接钧旨?”

师爷见崔趁半天没有反应,拉了下他的衣袖,小声叫唤了一声‘大人’。

崔趁这才回过神,尴尬的接过青绸卷,心不甘情不愿的叩首谢恩道:“臣领钧旨,太子殿下,长乐未央。”

师爷见崔趁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等李汤等人走远后,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大人,大人,人已经走了。”

崔趁缓缓站起身,脚一哆嗦,若不是师爷在旁扶着,他险些摔倒在地,崔趁将青绸卷交给师爷,一声不吭,听到马亦言躺在地上乱哼哼,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又踢又踹,众人见此慌忙阻拦,师爷给另外衙役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马亦言带走。

“大人,您又何必对一个醉汉置什么气。”师爷殷勤的帮他整理着官服,提醒道:“大人,马亦言眼下得到了太子的赏识,前程自会不可限量,您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得罪了,可就会坏了大人的前程。”

“怕什么?”崔趁一把夺过青绸卷直接扔在了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嘴里嘟囔道:“登城,呵,想让老夫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门!”

师爷捡起青绸卷,慌张的四下张望,确定没人,他小声劝阻道:“大人,暂且息怒,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我们得想法子渡过这个难关。”他见崔趁不吱声,犹豫道:“大人,要不要去那宅子问问对策?”

“这?”崔趁抬头望天,欲言又止。

乌云遮住了太阳的刺眼光芒,习习凉风吹过,高仲熙依靠凭几,手指不时的敲打着扶手,双目紧闭,赵哲前来回禀:“少爷,钧旨已经传到崔趁手里,卑职按照您的吩咐让李汤三人先回京都了。”

“恩,很好!”

赵哲见高仲熙全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犹豫再三,一时没管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问道:“少爷,卑职还是不明白,为何您下旨意将崔趁、马亦言调走。”他见高仲熙依旧闭目,不吱声,继而道:“崔趁降职,无可厚非,他确实在赈灾的事情上有渎职之罪,可马亦言却是不然,他对那群灾民的事很是上心,为何您不直接让马亦言出任河全县府,非要兜个圈子让他去京都。”

高仲熙的手指停止了敲打,漫不经心道:“崔温、假管候的死,让我觉得河全暗藏的事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仿佛无形中好像有一只手在暗中操控。”他离座来到窗边,望着外头的风景:“崔趁身为河全县府,是这儿最高的行政长官,若说县里有什么事,定瞒不过他的眼睛,除非他对那群人充当了保护伞。”

赵哲恍然大悟的点了下头,转而问道:“少爷,那马亦言呢?”

“他?”高仲熙将手搭放在窗沿上,迟钝片刻,闷声道:“我第一回见到马亦言时,他表现出极度厌恶崔趁、崔温所作所为,可那回在崔趁的府邸,他明明可以在我面前历数崔趁的罪状,但他却一反常态保了崔趁,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您是怀疑崔趁和马亦言之间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彼此扮演着白红脸,迷惑外人?”

“有这个可能!”高仲熙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个可能,虽然和马亦言时间不是很久,可他的才情高仲熙是瞧在眼里的,念及此,高仲熙默默的叹息了一声:“赵哲,传令下去:今日务必密切监视崔趁一举一动,若谁敢误事,休怪孤不留情面。”

“少爷放心,此事卑职亲自去办。”

高仲熙不再多言,挥手示意赵哲离开,望着外头渐渐阴暗下来的天色,自言自语: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知京都如今又是何等景象。

太子回京病倒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加之孟鑫、江涛二人把守原宅门外,挡住了所有访客,这让坊间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太子在巡察时遇上了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整日纵情声色,无心政务;有人说太子在河全染了怪病而回,恐怕命不久矣;更甚者说太子犯了过错,被陛下软禁在原王府里。一时间,流言四起。

今日,是杜绮儿和李颜茹第五回来原宅,孟鑫见杜绮儿抱着小殿下和侧妃李颜茹跪在太阳下,她们这一跪可引来不少老百姓的围观,孟鑫见情形不对,慌忙命人替二妃撑伞遮阴,劝解道:“太子妃,侧妃,殿下有旨意,不见任何人,您二位这又是何苦?”

杜绮儿怀里的如意好似通人性,突然大哭了起来,杜绮儿一边哄着一边道:“殿下病重,本妃身为**,如意身为人子,理应侍奉左右,殿下既然不愿相见,那本妃只能在府外跪候了,孟鑫,你不必再多说。”

“孟大人,老臣有要是跪求殿下相见。”

孟鑫不知杜世成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他满脸无奈,左右为难,慌忙上前搀扶,小声道:“老大人,您这不是让卑职难做人吗?殿下严令,不见任何人。卑职也是奉命行事。”

“哼,孟鑫,本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也是一个拿着鸡毛当令箭之人。”

孟鑫见宁、齐、鲁三王府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又听鲁王不冷不热的说了这么一句讽刺的话,心中暗自委屈,他强颜欢笑,拱手道:“鲁王爷,您说笑了,太子殿下染病,大夫吩咐需要静养,故而才会下命拒不见客,望三位王爷见谅。”

“呵,孟鑫,本王怎么就不知道青雀何时变得如此绝情,这么不近人情了?”宁王将杜世成父女扶起,毫不客气的反问道:“孟鑫,该不会是你趁着青雀染病,假借命令在这儿狐假虎威?”

孟鑫突然跪倒在地,告罪道:“王爷这话说过了,卑职自幼跟随太子身边,对殿下忠心耿耿,岂敢任意妄为。”

“好,那你今个儿先让开,放我们进去。青雀若是怪罪,本王替你担着。”

孟鑫张开双臂阻拦道:“王爷,抱歉,没有太子殿下的钧命,恕卑职不敢放行。”

听了这话,齐王的暴脾气‘噌’的就起来了,抬脚便将孟鑫踹翻在地,愤怒道:“孟鑫,你的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宁王兄好言好语的跟你说着,你倒是油盐不进了。”他指着大门,怒吼道:“这宅子,本王今个儿要是非进不可,你……”

还未等齐王将‘你能奈我何’几个字说完,孟鑫爬起挺直身板,一本正经道:“王爷若真想进,就请先杀了卑职,请您踏着卑职的尸体而进。”

“你?”

双方争执不下时,木门突然开了,云浩假扮的高仲熙在商川渊的搀扶下,缓缓而出,他脸色苍白,不停的咳嗽着,满脸疲惫道:“王叔暂且息怒,孟鑫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并无过错。”说着他又咳嗽了好一阵,强撑着拱手施礼,有气无力道:“侄儿替孟鑫向二位王叔赔罪了。”

众人见高仲熙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咳嗽声不止,就连走路也需要商川渊搀扶,一时难以接受,他们都不曾开口说话,只听的高仲熙抢开口说:“我只是偶染病疾,大夫吩咐需要静养,今日多有怠慢,他日痊愈后定亲自登门谢罪。”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高仲熙就要转身而走,他听得背后杜绮儿柔声的叫唤道:“九郎?”

“太阳底下暑气重,太子妃,你们都回去吧,孤并无大碍,放心!”

杜绮儿望着高仲熙离去的背影,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怪异。

太子原宅前的这处闹剧,在高仲熙亲自出面下草草收场了,一个人影藏在人群里,刻意压低了帽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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