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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回禀

弈谋天下 萧言 3855 2019-04-15 01:48

  

“太子殿下!?”杜世成慌忙放下笔,迎上前,与众人异口同声的问安道:“臣等见过太子爷,长乐未央!”

“免!”高仲熙见堂上有其他人在,不好发脾气,愤愤的坐在一旁。

杜世成不明就里,他将众人打发走,端着一盏茶递给高仲熙,笑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高仲熙接过茶盏愤然的放在桌案上,直截了当的问道:“岳父可是河全县县令是何人?”

“河全县?”杜世成一脸惊愕,拱手回话道:“河全县县令名叫崔趁,是汉王妃的远方表叔,当年,他到河全任职还是闵王保荐的,怎么,殿下为何突然问起他来了?”

高仲熙并未吱声,拿着桌案上面摆放的册子,他大致瞧了眼,册子里写着许多官员的名字,每个官员下头又写着相关的政绩,他的视线转向杜世成,闷声问道:“岳父,这些是?”

“按照祖制,每年开春,吏部都会根据郡、州、府、县各级官员的去年一整年的表现进行考核,政绩优良者,陛下都会酌情给予升迁。”

“难怪崔趁不让灾民出逃!”高仲熙合起册子,愤怒扔在桌案上,笑道:“吏部就是凭这些纸上写的东西评判官员的优良吗?”他见杜世成被问的哑口无言,稍稍缓和了语气:“孤要看崔趁的。”

杜世成翻找了好久,他才从县级官员的册子里找到了崔趁:“殿下,这份就是崔趁的!”

高仲熙接过来,只见上头写道:廉洁奉公、秉公办事、刚正不阿、高风亮节。他看了眼杜世成,冷哼道:“好一个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大公无私的父母官,岳父,您不知道河全县遭了蝗灾,百姓颗粒无收,崔趁不但未上报朝廷,还不管不问,甚至派人将受灾百姓看管起来,不允许他们外出求生。”他将那份册子撕了个稀巴烂,怒不可遏道:“看着这些个评语,孤都觉得羞愧难当。”

“这?”杜世成难以置信的看着高仲熙,疑惑道:“殿下,河全县离京都这么近,崔趁怎么敢……”

高仲熙负手而立,冷声道:“岳父可听说过灯下黑!”他见杜世成不吱声,继尔道:“岳父,可愿陪我去面见父皇。”

杜世成一把拉住高仲熙,语重心长道:“殿下,灯下黑,您说的没错,可您想过吗,为什么府官、郡官,甚至州官都对河全县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官官相护,越是接近京都,这关系网就越复杂,如今你初登储君位,根基未稳,依老臣的意思,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事缓则圆。”

高仲熙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杜世成,质问:“呵,依照岳父大人的意思,要孤置河全县受灾百姓生死不理,眼睁睁的看着我大周子民身处水深火热中,不管不顾吗?”

“殿下,老臣不是……”

高仲熙未等杜世成将后半截话说出,他就急急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既然岳父不愿一同前往,孤不做勉强。”他拉开门,拂袖而走。

“殿下,慢行,殿下,您等等。”杜世成追赶而去。

高伯禹正在偏殿内批阅奏疏,听闻高仲熙翁婿二人求见,顿时来了兴趣,他边放下毛笔,边吩咐:“宣!”

他翁婿二人拱手,异口同声道:“儿臣(臣)拜见父皇(陛下),长乐未央。”

“平身!”高伯禹的视线在他翁婿二人见来回瞟着,笑问道:“你翁婿二人可真是难得一起到朕这儿来,说吧,找朕何事?”

高仲熙不顾杜世成的阻拦将在城门口遇上灾民到吏部考核崔趁的评语,一股脑的都说了。

“可恨至极。”高伯禹拍案而起,愤怒道:“杜卿,崔趁在地方上如此无作为,为何春评会得优,你们吏部是干什么吃的?”

“陛下息怒。”

高仲熙抱拳一拜:“父皇,儿臣想亲往河全县一探究竟,望父皇恩准。”

“陛下,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若亲往。”杜世成满脸焦急,突然跪倒在地,陈情道:“陛下,河全县是离京都最近的一个县府,崔趁胆敢欺上瞒下,其中必有原委,臣怕……”说到这儿,他抬头注视着高伯禹。

“这?”高伯禹深知杜世成话外之意,犹豫不决。

高仲熙向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儿臣既为我大周储君,更要以身作则,解救灾民出水火。”他也跪倒在地,恳求道:“儿臣叩请父皇恩准。”

高伯禹想到儿子初入东宫,也需要干件树立威信的事,他从御桌上拿出圣旨,边写边道:“太子高仲熙听旨,朕命你为巡察使,并授予你先斩后奏之权,暗察河全县一事,钦此!”

高仲熙大喜过望,俯身拜谢:“儿臣谢父皇隆恩!”

大周巡察使等同于后世古装戏里的钦差大臣,这个官职一般会出现在地区受了水旱煌灾后负责处理善后事宜,巡察使除了有赈济灾民外,还有考察官吏是否有贪污渎职,是一个实权派。

高伯禹深知官场相护的体系,查访河全县,可能是一个有危险的差事,故而高伯禹把先斩后奏的权力给了高仲熙,目的就是想给他施展本事的空间,以免他瞻前顾后,错了先机。

高伯禹离开御案,亲手将圣旨交给他,同时,他从怀中拿出龙诀,笑道:“青雀,你还记得它吗?”

太后当日所赠送之物,高仲熙岂会不认识,他点了下头。

“这是龙诀本是一对,这一半是当年先帝留给太后,另外一半块在定南王的手中,河全县离他的封地最近,你若遇到难事,你拿着这半枚玉佩交给他,他将无条件的配合做任何事情。切记,青雀,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朕在京都静候你的消息!”

高仲熙将圣旨与龙诀慎重藏进怀里,定南王,对此人他有所耳闻,若按血脉来算,高仲熙该尊称一声王叔,他起初疑惑,高伯禹为何要自己去找定南王帮助,若真是遇上紧急的情况,这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可转念一想,豁然明白,定南王久居封地,虽然赋闲在家,可对当地或是周边的县府来说,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找他帮忙,既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又能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高仲熙心里暗赞:高伯禹深谋远虑,果然高明,他笑着将两样宝贝贴身收藏,拱手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负您的厚望,彻查河全县受灾一事!”

他拜别了高伯禹出了宫,杜世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嘴巴一张一合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倒是高伯禹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杜卿,你要相信青雀的能力,他的将来可是要担起大周万里江山,这点事,他经得起。”

杜世成见高伯禹一脸坚定,视线转向高仲熙远去的背影,低首不语。

他和杜绮儿、李颜茹匆匆话别,带着江涛、孟鑫出发了,当然在这之前,高仲熙命随影一队人马率先前往目的地。

来到城门口,高仲熙意外的发现云浩竟然等候,两人对视一笑,两个聪明人间的默契已经让他们不用多说什么就知道对方意图,高仲熙直径驾马前行,云浩和江涛等紧随其后。

快马加鞭一宿,高仲熙等人来到河全县边界聚盆山,这聚盆山将河全县天然屏障,它和另一侧的山脉亚相呼应,若是站在山峰上居高临下观看,两条山脉将河全县团团围住,犹如一个聚宝盆,这山也因此得名。

高仲熙先不急着进河全县,他们一行人将马匹藏在树林,在一条小溪,稍作歇息。

云浩见高仲熙背靠大树,虽双目紧闭,神色却很是凝重,他将手里的树枝扔进火堆里,笑问道:“殿下,您在想什么?”

“河全县离京都如此之近,保不齐有人见过孤,万一被人认出?”他见云浩打开他一直背着的包袱,见里头藏着几张人皮面具和改变肤色发色的染剂,微笑道:“倒是先生想得周全了。”他叫过江涛和孟鑫,吩咐他们更换装束。

云浩将高仲熙白皙的肌肤涂抹成了淡黄色,如正常人一般无恙,发色由原来的乌黑亮丽变成了黑白相间,平添了许多沧桑的成熟感觉,发髻则是有一根黑丝纱缠绕着。

高仲熙换上了云浩准备的衣袍,他对着清澈的溪水借着月光瞧清楚了自己的模样,水中倒映的人影和原本的自己完全是两个人,全然不同:原本的自己皮肤白皙,有着书生气息,英俊潇洒,是一个俊俏公子。而现在自己淡黄色的肌肤,好似常年受风吹日晒,脸上的沧桑十足,最让他喜欢的是黑发间夹杂着几缕白发,隐隐透露出一股饱经风霜成熟男人的气息。

高仲熙的嘴角一丝不经意的浮现出了笑容,摸了摸鼻子,他似乎对这个装扮很是满意。

他见江涛等人都装扮好了,吩咐道:“你们将自己换下的服饰统统烧了,不许留下任何的痕迹。”

“殿下,既然改了容貌,您是不是该给自己取个新名字?”

“先生所言极是!”高仲熙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脱口而出:“敖骏。”他拍了下手,笑道:“对,从这一刻开始,我就叫敖骏,是一个倒卖丝绸的商人,至于你们,都是我的伙计。”

“诺,卑职等明白!”

“不对,你们既然是商人的伙计,自称卑职不妥。”高仲熙一想到自己的微服私访之旅即将张开,兴奋不已,笑道:“你们应该自称小的或者小人。”他见江涛等人点了下头,补充道:“进了河全县,在人前,你们都叫我少爷,可千万说漏嘴了。”

“诺,殿……”江涛等人慌忙改口:“诺,少爷,小的明白。”

“恩,行了,你们就原地休息,我们明日进河全。”高仲熙嘴角微翘,负手望向河全的方向,心里蹦出一个念头:“河全,本太子倒要瞧瞧你的庐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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