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混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你竟然来了个不择手段。”孙秀娟气坏了，她手指高庆东的脑袋，怒目瞪着他，“快干点人事吧，别再胡作非为了。你再这么走下去，有后悔的那一天。”
“滚滚滚！”高庆东嫌她管闲事，梗着脖子推了她一把，“我并没做错什么，不要在我的面前指手画脚，惹我生气。去去去，快去商店里看看，是不是有了新型化妆品，是不是有了款式新颖的好衣服。”
孙秀娟恼了的原因，是听刘玉欣说，高庆东缠上了姜莉莉，“真新鲜！一个才二十来岁的男青年，竟然不顾廉耻，缠上一个女人，厚着脸皮为人家找婆家。骚，真骚！”
“停，停停停！你的目光，那么短浅，却把一盆臭水，泼在了我的身上。”高庆东又推了她一把，“你们女人，没理想，没抱负，缺少斗志，不懂策略。我高庆东具有……”
“骚，真骚！”孙秀娟没好气地打断了他，“为了争权，就该不择手段？就得把脸面放在一边，来个不顾一切？”
“这么做，总比动武强点吧？”
“呸！”孙秀娟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下流！”
“哼，糊涂！”高庆东不再说什么，把目光，投向窗外。
孙秀娟稳了稳情绪，拉着他坐下，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在周明志处在这种状况下，大家应团结一致，搞好厂子。千万别为了权力和金钱，窝里斗，使厂子受到损失，弄出不好，让人家笑话。
高庆东说，在这种情况下，确实需要团结，可他总是感觉着，吴洪军不是个实诚人，不敢相信他，“当我们发现他黑了心的时候，当我们发现用错了人的时候，就晚了。”
“既然姐夫那么相信他，咱们为什么不相信他？庆东，快站好你的位置，维护好自己的形象，好好配合他。别再处处与他为敌，给他出难题。”
“姐夫在的时候，他吴洪军不敢胡来。现在，他一手遮天，没有人能管了他。他若是起了坏心，把钱弄走了怎么办？”
“有王连成嘛。他的经验那么丰富，遇上问题，能看出来。”
“呸。王连成也不是个好东西，他老奸巨猾，比吴洪军还贪、还坏。”
“啊！”他的话，让孙秀娟吃了一惊，“姓高的，你到底怎么了？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对你，怎么越来越搞不明白了？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王连成是姐夫的亲舅舅，要是对他也产生了怀疑，这个世上，还有好人吗？”
“任何事物，都在不断地发展，没有一成不变的。人的思想，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我估计，他王连成正在暗中酝酿一个阴谋，正盯着那些钱，寻找卷走的方案。”
“庆东，你是不是已经得了恐惧症？”
“正是因为我是健康的，正是因为我的思路比较清晰，才想到了这里。还是那句话，若是等吴洪军和王连成走到一起，联起手来，把厂里的钱都掏空了，就彻底地玩完喽。”
“你觉得，怎么做，才安全？”
“还用说嘛，得赶紧把权力抓过来。”
“你的想法是，由你，主持厂的全面工作？”
“为什么不可以？厂子是咱的，就得由我们说了算。”
孙秀娟耐着性子劝他说，管理一个这么大的企业，仅凭感情用事和一腔热血是不行的，得有相当高的管理才能和非常丰富的经验，“你进厂的时间短，又只是抓过生产，谁都知道，生产比较直观，看得见摸得着。供应和销售，就不同了，那里边的道道，非常多，叫人很难掌握。更重要的一点是，得会处理社会关系，摆在面前的，不只是客户，还有工商、税务、卫生、环保和消防，甚至，连与周边村子的关系，也得处理好，没有相当多的熟人，是不行的。”
高庆东没听进去，他瞪着那对眼睛，极力地为自己抹彩：“我是谁？我有知识有学力，比吴洪军强得多。别说是对付人，就是神仙，也得甘拜下风。在前年的春天，我遇上了几个敢打敢杀的痞子，没怎么费事，就击败了他们。在去年的冬天，我遇上了一个很大的麻烦，没……”
“停停停！”孙秀娟挥着手打断了他，“对你的这些歪理邪说，我不感兴趣，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也打动不了我。快接受了我的劝，安下心来，与吴洪军修复修复关系，好好配合他，干好眼前的工作。”
高庆东不肯，他指着她的头，骂她没出息：“我这么做，是为了咱的家，为了咱的后代。作为妻子，应该给我鼓励和支持，你却挥着大棒，来了个阻挠。”
“你若是光明正大不耍花招，别说是鼓励和支持，可以为你搭上这条命。”孙秀娟没惧，她站起来，也用手指着他，一句不让地与他争执。“你无理争三分，却埋怨别人不理解，我……”
高庆东被她惹恼了，他离开家，气冲冲地把姜莉莉约了出来，“你考虑好了吗？不就是找个婆家嘛，这件事情很单纯，不用分析，不用研究，两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应该已经确定了下来。小姜，别犹豫，他很迫切，在一天的时间里，给了我三个电话，要和你见见面，好好谈一谈。”
“不行不行！”见他的面色很难看，姜莉莉没敢和他聊下去，婉言谢绝了以后，找了个理由，跑走了。
“娘的，事事不顺，处处碰头。看来，不耍耍手腕来点邪的，解决不了。”高庆东壮了壮胆，走到高庆美的面前，“姐，我发现，吴洪军黑了心，他居然偷着，往外地汇了很多款。”
高庆美没信他。在周明志被抓的第二天，吴洪军和王连成就一起过来把厂里的资金储备细细地说了说，相信他们，不会打埋伏，不会胡来。她瞅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你听谁说的？”
“哎哟哟，不光财务科里的人在议论，连车间里的人，也有知道的。姐，吴洪军很奸诈，得果断了点，得抓紧把他撤下来。如果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是必须的吗？”高庆美又瞅了他一眼，“你认为，谁是最合适的人选？谁可以让厂子能得到好的发展？”
“我呀！姐，请你相信了我。我的脑子很好用，比吴洪军优得多。”
“你不行。不管是经验，还是能力，你与他，都不对等。”
“姐，你糊涂。你的糊涂，影响了你的判断力。我的能力，非常大，别说是一个厂，就是十个厂，也难为不着。”
“没有经验，搞不好厂子，这个道理，连十岁的孩子，也懂得。庆东，你的想法，是极其自私的，你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要学会克制贪婪和欲望。好了，你姐夫坐了大牢，在我的身上，背负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别再烦我。”高庆美不再和他说下去，走进卧室，躺在了床上。
高庆东气青了脸，他走出来，望着天空，挥着手臂大声喊：“我要拼上，达不到目的，不罢休，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我的追求！”
一二连三的败，把高庆东的肚子气大了，感觉着，有了炸开的可能。需要释放，需要排泄，得在女人堆里滚一滚，解解愁，他开着车子冲了出去，“我要逼着她们，使出浑身解数，拿出全身的本领，让我眉开眼笑。”
刚刚走进一家大酒店，杨彬打来了电话，高庆东气得破了口：“奶奶！我正在气头上，你要是再厚着脸皮说，遇上了个困难，需要钱，我就办你妈。”
“错了，你估计错喽。”杨彬说，他想出来一个很好的办法，“来来来，快过来，咱们好好研究研究。”
在这个关系着前途和命运的紧要关头，应该把“事业”摆在前头，高庆东急忙拐了个弯，改变了前行的方向。
杨彬的办法很简单，他说，可以让人在厂里搞破坏，制造混乱，让吴洪军干不下去，“高哥，我想来想去，这是唯一。他吴洪军的根，还没扎牢，不用怎么费事，就能叫他滚下来。”
“这种手段，没技术含量，太露骨。”高庆东觉得，有风险，“不可以！一旦搞砸了，就没了挽回的余地。”
“不是在厂里养着很多的人嘛，可以叫他们，在暗中做做手脚。只要别暴露了，就出不了问题。”
“我感觉着，刑警队里的人，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他们若是来个顺藤摸瓜，早晚会被他们挖出来。要是被他们抓进去，与周明志押在一起，会让人，笑掉大牙。”
“法不责众。如果能叫五六百人站出来反对吴洪军，也能成。”
“妄想！吴洪军的威信相当高，就是三四十人，也发动不起来。”
“傻了。利用金钱呀，凡是活着的，都贪财，可以让票子，起起作用。”
票子的作用，确实不小。越想越让人觉得，有成功的可能，高庆东坐下来，抱着脑袋，围绕着这个建议，认认真真地，琢磨过来，琢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