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哎，哎哎哎。先生们女士们，快集中精力仔细看看，看看我带来的这位小伙，长得帅不帅。”

周明志和刘玉欣正趴在桌上商量着装修那座新房的方案，姜莉莉领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突然走了来，要他们表个态。这个突然，给他们两个带来了一个大的不解，一时没弄清她的真正意图，愣在了那。

“哈哈哈。”姜莉莉被他们俩的失态逗笑了，“周厂长，他是我的丈夫。他已经在咱的厂里干了三天，我觉得，应该让他和你认识认识，我认为，就是从礼节上，也得来见见你这位大领导。”

“呦嗬。”原来是这样，周明志走上前和他握了握手，“兄弟，不要怪着我，不要埋怨我慢待了你，责任，在小姜的身上。”

“是，是是是！”他点着脑袋认可了，“她不注重方式，不管干什么，都是这么粗鲁。”

“打住，快打住。”其实，是有了一个希望，姜莉莉才来的。她没让他们再接着说下去，“周厂长，得先回答了我的问。他，到底帅不帅？”

“帅啊！”他高大魁梧，眉清目秀，长得好，周明志给了她个肯定，“帅，确实是个非常帅的小伙。”

“你要是觉得，他长得还可以，就重视重视。他有文化，能走出去。听他们说，销售科里缺了人，请你操操心，让他去试一试。”

“哼，原来，存在着另一个目的，是有企图的。”销售科是个极其重要的部门，不能随随便便把哪个人送进去，周明志没同意，“长得好，只是一个方面，重要的，是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工作能力。”

明显的看到，周明志的脸上有了不悦，姜莉莉没再求，领着丈夫走去，“你们忙，以后再说。对不起，打扰了。”

望着这个年轻人的背影，刘玉欣对姜莉莉产生了一个不解，“怪，怪怪怪！已经拥有了一个这么棒的男人，居然还在外边与别的男人胡勾勾，发生一些不正当的往来。”

“这说明，她不是个一般的人！”周明志也对姜莉莉产生了一个新的认识。他先默默地给了自己个警告，然后，把那五万块钱从沙发底下拿出来，退给了财务科，“玉欣，人哪，无法研究。走，出去转一转。”

为熬胶车间购进的三台设备到了位，为了让这个车间的师傅们早日用上这些设备，减轻减轻负担，维修车间的领导把所有的技术骨干都放在了这。

周明志也挂牵着这边的进展，他没去别的地方，直接来到了这个车间。跟在他身后的刘玉欣也走了来，现在的她，想学习，不再怕别人说闲话。

熬胶车间主任迎上来，指着一个已做好的支撑架，说：“这个架子的高度，是十二米，我觉得，有点低，再加上两米，会更好。”

这个真空泵支撑架所用的材料，是槽钢和角铁，要想改变了它，得重新设计，得重新焊接，周明志生了气，瞪着两个眼睛埋怨他：“你怎么了？已经制成了，只是等着吊装了，为什么到了现在，才张开这个臭嘴？”

“不是我的错，不要埋怨我。在还处在规划阶段的时候，我就把意见说给了生产科，说给了高庆东。”

“他们都是些比较认真的人，为什么没采纳？是不是，你的这个想法，还不成熟，存在着几个难以确定的因素？”

“没，并没存在着什么不妥。周厂长，很显然，升高了泵的架，就加大了水的落差，就让水的流速得到了增加。水的流速越大，真空的空间，就越小。”

这个建议引起了周明志的重视，他把高庆东找了来，要他说出否定了的理由：“我认为，他说得有道理。你怎么看？你考虑的，是不是比我全面呀？”

“我……”现在的高庆东，把注意力放在了谋杀周明志的活动中，根本没考虑过，“是他们确定的，我没参与这个规划的制订。”

“混蛋！”他的无为，惹恼了周明志，“你的责任心呢？你的责任心去了哪？哼，你若是再拖拖拉拉，干不出成绩来，就考虑考虑你的去处。”

“不需要啊。”如果被开除了，就失去了一切，高庆东急了，找出来了个理由，“原来的，都是这个尺寸，没听说，不好用。”

“呸！”见他不服，周明志点着他的脑袋逼了上去，“什么叫改革？什么叫创新？小子，他说得若是在理，会省下一部分电，会省下许多的煤。你……”

高庆东的脸色，越变越难看。刘玉欣唯恐弄出了不好，劝住周明志，拉着他往另一个车间走去。

“周厂长，等一等！”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追了上来，“我遇上了个事，想和你聊一聊，让你帮一帮。”

她，叫孙秀娟，是维修车间的主任。等她走近了，周明志笑着问：“是为了真空泵的架子吗？熬胶车间的建议，是正确的，应该按照他们的想法，改了。”

不是为了那个支撑架，是为了解决自己的一个问题。在济南一所大学里读书的时候，孙秀娟看上了比自己高两级的高庆东，希望，能和他走到一起。她毕了业以后，他当上了这家千人大厂的副厂长，她对他，更钦慕，欲望，更强烈。她父亲是孙有文，作为镇党委书记的父亲，肯定能给找到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为了这个追求，她没理父母的劝阻，来到了这家私人工厂。不顺，正要展开的时候，高庆东同吴敏玲订了婚，没过多久，又结了婚。当时，她受到了痛苦的折磨，产生了离开的打算。后来，一个比较了解内情的人对她说，高庆东他们两口子的感情出了问题，他们的夫妻关系，绝对得不到长久地保持。这个信息的获取，让她看到了希望，鼓起勇气和他走近了。在五天前的一个夜里，他突然把她约出来，要和她走到一起，说他与吴敏玲打了一架，过不下去了。在求证的过程中，她晓得了他们两个打架的原因。这种原因不同别的原因，她立马对他产生了恨，恨他不该去搞那种不正经的女人。从此，她的心里不再装着他，发誓不再和他往来。考虑到，他比较难缠，她想让周明志帮着解决了：“在这些日子里，我被高庆东盯上了。请你抽出时间帮帮忙，要他别再纠缠我。”

自从开除了那个大流氓严立强，厂里的风气好了许多，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没出过什么事。她说得实不实？难道说，他高庆东真的放开了胆，不再顾忌什么？现在，周明志还不知道她是孙有文的女儿，对她的为人，不是那么了解，给了她个提醒：“小孙，这是一件比较特殊的事，可不能乱说。”

“我晓得。”孙秀娟极其严肃地看了看站在那边的高庆东，“我是个懂事的人，没诬赖他，请你相信了我，为我操操心。”

她，既有知识，又肯努力，是位比较优秀的车间主任。她若是说得实，得抽出时间帮一帮，周明志点了头：“处在工作的时间里，不便谈论这些工作以外的话题。吃完了中午饭，我在办公室里等着你。”

“好！”孙秀娟笑了笑，带着谢意，慢慢走去。

熬胶车间里，一百多口直径两米的不锈钢胶锅整齐地排列在那。周明志带着刘玉欣走过去，一边一口锅一口锅地挨着检测水的温度，一边把应该注意的几个问题说给了她。她认真地听，把要点记在了本本上。

这里，挨着烘干车间，他们两个的出现，被姜莉莉看到了。她既想和周明志聊一聊，加深加深感情，又想让他想想办法，把自己的丈夫调到销售科。她想出来了个理由，跑过去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车间。见她的目光里含着诱惑，他没敢待下去，找了个借口，离开她，领着刘玉欣来到化验室。

高庆美正在这边检查化验员们的工作情况。有的车间，已把产量提了上来，她在家坐不住了。一个化验员说，经过化验，有六个道次的胶不达标，不光含有一部分灰分，连透明度，也不高。出现了这种情况，是没洗净原料，问题出在清洗车间，是人为的，周明志打算，再狠狠敲打敲打高庆东。

高庆美想向刘玉欣传授一门技术，要教她化验胶的黏度。有泡好的现成胶液，没过多久，刘玉欣就把胶液的温度控制值、以及粘度计和秒表的使用都掌握了起来。高庆美夸了她，要在第二天里，教她检测胶的透明度。

“不急不急。”周明志说，已有了一个安排，他想在明天，去趟济南，“玉欣的时间，有的是，可以往后拖一拖。”

“去干什么？济南的客户，没几个，遇上了个什么事？”

“没遇上什么，不要往坏处想。”去的目的，是为了给刘玉欣的父亲看看病，周明志没敢说出来，撒了谎，“那边的客户虽然不多，却积下了一部分欠款，需要抓紧收回来。”

“是吗？”高庆美没信，“卖给他们的，是些价格比较低的工业胶，所欠的，应该不是那么多，值得去一趟？再说，它不在你的处理范围，去督促的，应该是销售科里的人呀？”

“我的手里缺了钱，怕他们做不好，去了要不来。”

“缺了钱？”高庆美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在这几年里，从来没听说出现过这种现象哟。明志，你找出来的这个理由不充分。为什么要瞒着我？是不是遇上了个不好处理的问题？”

“没。”周明志的脸，红了，“你想多了，不要胡思乱想。”

“既然没遇上什么，就放弃了。”高庆美注目盯着他，给了他个关切，“听他们说，明天的天气，不好，可能，要来一场大的暴风雨。”

已经和刘玉欣的父母说好了，若是改变了，会让他们产生了别的想法，周明志勉强地笑了一声：“去去去，你想多了。车子的性能那么好，不怕风，不怕雨，根本用不着挂牵。”

他们两个的谈话，被路过的高庆东听了去。那三个杀手已经拿出来了个决定，决定在今天夜里偷袭周明志。这么做的安全系数有点低，高庆东老是觉得，存在着一个不小的风险。如果在他去济南的路上制造一起车祸，肯定出不了问题。越想越觉得可行，激动了的高庆东，忽略了别的内容，疯了似地跑得那边，拨通严立强的电话，要他改变了那个方案。

高庆东的反常引起了高庆美的注意。她想去问问他，遇上了什么：“明志，等我几分钟。咱们的庆东出了问题，在这几天里，他魂不守舍，常常弄出一些让人得不到理解的举动，我估计，可能是受到了坏人的威胁。”

“错，错错错！不是他受到了威胁，是他扰乱了别人的生活。”周明志没让她去，“他的胆子非常大，居然盯上了维修车间的孙秀娟。”

“真的？”高庆美的脸上，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真，百分之百的真！我没让你去，是因为，孙秀娟已经约了我。再过去一个小时，你就信了，你就觉得，应该狠狠整整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作为一个分管生产的男人，若是控制不住自己盯上了女职工，会造成坏的影响。高庆美意识到了严重，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就把孙秀娟叫了来，仔细问了问。

对孙秀娟，虽然不是那么了解，可觉得，她说得比较具体和确切，高庆美完全相信了她。在周明志的鼓励下，高庆美喊来高庆东，指着他的头，猛烈地开了火。

高庆东不知道问题出在孙秀娟的身上，他以为，是他们听到了别人的一些不好的议论。由此，他不仅没在乎，还处在兴奋中，盼着，能在第二天里弄出一个好的结果。

第二天里，高庆东并没笑起来。高庆美表现出来的怀疑，引起了刘玉欣的重视。很显然，若是被高庆美察觉到了什么，会惹出一个不好收拾的局面，会受到她的攻击。经过一番考虑，刘玉欣说服了周明志，没去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