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高哥啊，高哥，快来呀，快来。胜利已经在望了！”

严立强他们又拿出来了一个刺杀周明志的计划，需要见个面，和他们进一步地探讨探讨，把行动方案定下来，高庆东没犹豫，扔下工作，不顾一切地跑了去。

高庆东的离去，使生产科的一个会没开成。这个会，既关系着产品的质量，又关系着生产的进度，是必须的。周明志气火了，叫两个人等在门口，把他堵在了门外。

起初，高庆东没反抗，任凭周明志指着鼻子训。可当批评他用心不够、导致产品质量下降时，他不再沉默，说，责任在吴洪军的身上，他不该常常在车间里瞎指挥：“不要把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在我的头上，这么对待我，不公。姐夫，你要把眼睛擦得亮亮的，不能再让我无缘无故的受委屈。”

他说的吴洪军，是周明志的同学。自从周明志着手开始建明胶厂，他就跟随着他，为厂出了不少力，立下了许多的功。他不仅掌握着制胶的全套技术，而且，具有相当高的水平。在明胶行业中，他名誉在外，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曾是厂里的二把手，前年，周明志忽然对他产生了一个怀疑，怀疑他，在销售产品的过程中拿回扣。从此，周明志不再重用他，只是要他在销售科里任副科长。因为他掌握着一部分客户，否则，眼里掺不进沙子的周明志，会把他撸到底。

在这些日子里，确实经常看到，吴洪军常常在那些车间里乱逛，周明志信了高庆东，带着一肚子气，把他叫到跟前，板着脸说：“我发现，你的这双手，越来越黑。”

“怎么了？”没想着做过什么呀，吴洪军不解地看了他两眼，问，“你发现了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装，装装装！”见他不肯低头，来了个对抗，周明志恼了，白了他一眼之后，呸了一声，“姓吴的，不要装糊涂，不要以为，别人傻，看不出什么来。”

吴洪军是个比较严肃的人，面对的，别说是周明志，就是一个不起眼的下属，也会认真对待，可低着脑袋仔细想了又想，也没想起什么，又把不解的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到底怎么了？我没干什么哟。能不能，直截了当地给我指出来？”

“哼，我已经忍不住了，如果不是看在咱们是同学的面子上，早就叫你滚了蛋。”周明志没考虑他的感受，冷嘲热讽地数落了他一顿，“今后，不要在车间里指手画脚，不要瞒着生产科，随随便便地让他们按照你的想法去干什么。”

吴洪军的身上，并没持有坏的动机。他清楚自己的处境，不敢与他们探讨技术上的问题。下车间，只是因为耐不住寂寞，去散散心。他是个非常精明的人，晓得，周明志的发火，来自于别人的挑拨。考虑到，自己没地位，就是弄出一个好的结果，也没什么意义，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压抑着求证真相的迫切心情，低着头离去。

这个胜利的取得，让高庆东笑了起来。他躲在一旁，一边为自己的这一着叫好，一边想，以后，不能再等着死挨，得使心眼，得拿出一个合适的办法：“哈，现在的表现，挺不错。这么做，使自己脱了干系，给周明志增加了仇口。等他灭亡的时候，人们会想到，他有好多好多的仇人，死，是必然；死，是活该。”

说起周明志的死，让人想起了正在努力的严立强，让人想起了他们的计划。高庆东觉得，他们的那个办法可行，成功的希望非常大。高庆东给了自己个警告：要小心，在这么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不可再弄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

夜里，清洗车间的一个工人操作失了误，把一台洗料机开到了池子的边上，打坏了搅齿。池子里，已经投上了化学原料，应该尽快地把这台设备修起来。引起周明志关注的，就是原料没洗净，不能让这种情况再发生，高庆东急急火火跑过去敲响了孙秀娟的门，要她抓紧处理处理。

孙秀娟的责任心，特别强。尽管已经睡下了，她还是痛痛快快地答应了高庆东，爬起来穿衣服：“好了，我已经知道了，再有三分钟，就能赶过去。你走开，不要等。”

高庆东没走。他还不知道孙秀娟已经变了心，要和他分手。他想问问她，他们两个的关系，高庆美和周明志是怎么知道的。

孙秀娟没料到他还等在门外，打开屋门看到了他的身影，立马害了怕。她以为，他来的意图，是为了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她一边往回缩，一边急切地问：“你要干什么？是不是，想报复报复我？”

“怎么啦？”她显现出来的惧，让高庆东产生了一个大的不解，“哎哟哟，怎么有了敌意呀？往常，你不是这样的。”

往常，不仅盼着他能在这儿出现，还盼着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亲热亲热。现在不同了，孙秀娟的心里，不再装着他。她呸了一声，气哼哼地说：“事物，在不断地变化。往常是往常，现在是现在。你快走，我不想和你多说一句话。”

“哎呦，我的娘哟！”她的排斥，让高庆东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他伸长脖子，叹了一口气，“莫名其妙。可能是，我的运里出了问题，遇上的，净是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还没说出口，伤心的泪水，就从孙秀娟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你，不是人！你为什么去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你为什么不把别人放在心上，与别的女人乱来？”

“秀娟哪，不要相信了他们。我是个正派人，根本没和不正经的女人接触过。吴敏玲的话，是谎言。”为了让她彻底相信了，高庆东找出来了个证据，“我已经和你好了一年多，从来没逼着你做过什么，到了现在，还没和你上过床。秀娟，从这儿，应该能看出我的为人。”

不错，在相处了这一年的时间里，他老实。虽然，他轻浮，有的时候，摸摸你的屁股，摸摸你的胸，可都是在别人的默许下。孙秀娟的心里好受了许多：“你真的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庆东，这关系着我的一生，可不能骗了我。”

“真的啊，请你相信了我。”高庆东严肃地拍了拍她的肩，把她拉到一个暗处，抱在了怀里，“在我的眼里，不管哪个女人，都比不上你的美。秀娟，在这种情况下，我会找别的女人吗？”

“我没这么好哟。”孙秀娟还处在警惕中，她离开了他的怀，“你是不是只是想讨讨我的好，玩弄玩弄我的感情，并没打算把我娶进门？”

“不不不！”正是因为，看上了她那典雅不俗的气质和美貌出众的身材，想娶了她，高庆东这个色鬼才善待了她，才极力控制着自己，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看重了你的存在，想和你走到一起。秀娟，请不要对我产生了怀疑，我对你，是十分认真的！”

“我感觉着，你不是那么认真。”想起自己的努力和对他的付出，孙秀娟的眼里，又流出了悲泪，“你虽然关心我，可你从来没问过我的家庭，从来没问过我有几个兄弟姐妹，从来没问过我的父母是干什么的。难道说，这是认真？”

到了现在，高庆东也不知道她是孙有文的女儿。他没问这些情况，是觉得没必要：“在过去，正是因为看重了这些问题，我才吃了亏。吴敏玲有点丑，如果不是贪图她父亲是个国有企业的老总，我不会娶了她。秀娟，我爱的，是你，不管你的父母是干什么的，我都不在乎。他们就是杀人犯，正在监狱里坐牢，我也不嫌弃。”

他的花言巧语起了作用，孙秀娟那悲伤的泪，转换成了幸福的泪。她投进他的怀，抱紧了他：“对不起，是我误解了你，是我歪着嘴在你姐夫和你姐姐的面前告了你。为了补偿补偿我的过失，快让我好好亲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