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这一刻，孙秀娟很想在丈夫的面前显示显示自己。她穿着一件艳丽透明的睡衣，披着一肩烘干了的长发，从澡间里走出来，大声问：“庆东，你在哪？”

“在客厅。洗好了？”

“洗好了！”孙秀娟带着一脸媚情，扭动着腰肢走过去轻飘飘地扑进高庆东的怀里，撒着娇，要他出把力：“哎哟哟，累了，连一步，也不想走，赶紧把我抱上床。”

高庆东像是已经变成了一个木头人，对她释放出来的情感视而不见，只是把她抱过去放在了床上，没跟着上床，“我估计，你缺了觉，应该排除所有的干扰，好好睡一睡。”

见他要走，孙秀娟急忙拉了他一把：“需要捶捶背。”

“我也有点累。”高庆东推了她一下，走去，“电视里的那个节目挺不错，如果误了，会后悔。”

“站住！”孙秀娟赤着脚跳下床，冲上去伸开双手挡住他的去路，严肃地看着他，认真地求，“别这么冷淡好不好？尊重我一点行不行？庆东，我想了，很想让你搂一搂。”

女人爱面子，做到这一步，得需要很大的勇气。高庆东想了想，把多情的她揽进怀里，愧疚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我的娟，别埋怨我，不要对我产生了什么怀疑。我的心，并没变，还在深深地爱着你。只是因为心里难受，没心情，提不起精神来。应该，把一切都放在明天的早上，请你理解了，别再逼。”

一向麻利果断的孙秀娟理解地点了点头，离开他的怀，关切地嘱咐：“时候已经不早了，天气转了凉，若是没什么好节目，不要坐久了。”

为了甩开灭顶之灾，保住安全，高庆东失去了道德约束。他不再记着，为人得仁慈和宽厚，放开胆子，横下一条心，要毁掉姜莉莉。既然，她有了随时报案的可能，他们这伙人，就有了随时被抓的可能。时间在不停地在往前推进，他的心越揪越紧。可费了不少心，动了不少脑子，就是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行施方案。

心事，在极其严重地压迫着高庆东。心里，连女人的柔情都装不下，根本没心思看电视，他走出家门，信步走在一条深夜空荡荡的大街上。

该杀的严立强很固执，是那么随意和任性，靠他，肯定无法解决姜莉莉的问题，如果把王光亮推上去，会不会有成功的希望？姜莉莉背叛了他，这种火，可能一点就会燃起来。要是再拿出一部分钱来引引路，许能出现一个好的结果。高庆东抱着希望，掏出手机打过去试探：“小姜让你丢尽了脸面，应该拾掇拾掇她。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怎么没听到你的动静？”

“已和她离了婚，不再是咱的人，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彻底地化解了，不能再记恨着人家。”

“她坑了你的钱，她毁了你的青春，让你成了个光棍，这种仇，不能不报。要是叫我，要她付出代价，死得很惨。”

“在我的身上，存在着不足，不能怨人家。”

“小王，别犯糊涂。你又没偷，你又没抢，能有什么错？她姓姜的给了你顶绿帽子，她姓姜的为人家生了个孩子，错，全在她的身上。有仇必报，兄弟，若是再沉默下去，会被人家看不起，会受到人家的耻笑。”

“我的身体有毛病，缺少一种功能，无法发挥应发挥的作用，不能埋怨她。”王光亮总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善于理解。现在的他，还深深地爱着姜莉莉，“说实在的，我不想让她出问题，我希望她，能幸福，能过好。”

“小王，希望你再仔细考虑考虑。这里边有利益，这里边包含着一个能让人惊喜的内容。你如果听了我的，按照我的想法往前走一走，可能，会得到一大部分钱，会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能快快乐乐地过下去。”

“厂子给我发了奖金，已经不缺钱了。”

是的，由于王光亮的工作态度好，干得出色，上次发奖金的时候，按照周明志的意见奖给了他三万多。既然在经济上已得到了一个好的改善，已脱离了贫穷，钱的作用，就体现不出来了。

姜莉莉的生活很随便，不像周明志那样处处小心、时时提防。她走到那里，喝到那里，不管是谁的水杯，摸摸温度，只要适口，就可张开嘴喝下去。这样，适合投毒，要是叫朱萍冲上去搏一搏，可能，能够得到一个好的解决。可高庆东有个极大的担心，怕失了手，万一毒不死她，她肯定会把严立强列为怀疑对象，事情会闹大。

更使高庆东发愁的重要一点是，姜莉莉是厂子的人，她一旦出了事，警方就会把她周围的人都视为重点。万一哪个人的什么劣迹被发觉，扛不住打，越说越多，这伙人，也就离升天的那一刻不远了。

夜已深，路段上的灯已熄了许多。黑夜是魔鬼的天地，高庆东怕被人抢了，不敢再走下去，迈着大步回了家。

孙秀娟还没睡，躺在床上亮着灯等他。他不忍心再冷了她的心，强打精神上了床。趴在他怀里的她，想起了被严立强**的姜莉莉，问起对他处理的程度，说她不只是受到了欺凌，还受到了惊吓，最好是，叫严立强当面向她道个歉、下个改正的保证。这倒是一个临时能稳住姜莉莉的办法，他感谢老婆给了一颗宽心丸，紧紧抱着她，表示，可以遵从，可以坚决按照她的意见狠狠整整严立强。

姜莉莉已被严立强吓怕，不敢见他，对孙秀娟说：“你男人的能力很大，绝对能管住他。既然我已经安了心，就没必要了。”

孙秀娟劝她说：“你软了，他就硬；你硬了，他就软。人活一口气，大不了就是个死，不能怕了他。如果不与他面对面地说开，让他屈服，今后，还会欺负你。”

想想也是，他严立强非常恶，如果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尝尝厉害，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姜莉莉同意了。

这天下午，高庆东把严立强领到了家里。严立强像是换了个人，他跪在姜莉莉的面前，脸上堆着笑，低声下气地又是道歉又是许愿：“对不起啦，对不起。你大哥我，在别人面前从未低过头。妹妹，我做得确实很离谱，现在，醒悟了，有了个新的认识，今后啊，绝对不再找你的麻烦。”

在来的路上，孙秀娟嘱了姜莉莉，叫她先骂一顿，再动手打，其后，要补偿。当时，她点了头，可已到了关键时刻，她却没了动静。孙秀娟怕她惧了，递给她一个眼色，鼓励了鼓励。她装着没看见，把头扭到了一边。孙秀娟气得替她开了口：“你欺压了她那么久，如果只是让几句话解决了，你的心里能平衡？能忍心？给她拿出三万来。”

“不不不！”姜莉莉不敢要，“我的生活挺好，没困难，不需要别人的资助。只要不再继续，就可以喊万岁，不用在物质上提要求。”

高庆东走过去，推了一把想要说什么的孙秀娟，没让她说出来。他先板着脸严厉的批评了严立强几句，然后，变换成另一种面孔面对姜莉莉。他说，当下的社会是个人情社会，男人与女人产生一些交往是很正常的。在一些比较文明的西方国家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养着情人。严立强是个懂得爱的人，只是采用的方式欠妥。他要姜莉莉不要往心里去，别记恨着严立强，已经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不要无休止地计较下去。

姜莉莉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她高兴地了不得，表示不再追究：“是啊，是啊，人无完人，只要肯改邪归正，就是好同志。”

孙秀娟感觉着做的很不够，分手的时候，重重地踢了严立强两脚，警告说：“以后若是再找她的事，我要站出来为她说话，帮着她把你告到派出所，让你在监狱里蹲几年。”

已取得了胜利，看到了阳光，一走出家门，姜莉莉就长长地吐出去了一口气。上了孙秀娟的车后，既兴奋又激动了的她，痛痛快快地放开声哭了几分钟。

到了夜里，姜莉莉带着上千元的礼物走过来答谢他们两口子。

看到接走姜莉莉的是吴洪军，高庆东那颗稍稍平静了的心又悬了起来：他们两个那么好，她会不会已经对他说了这件事？她要是没封住嘴，就是单单把她杀了，也解决不了问题。把他们两个都拾掇了，将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也是一时难以办到的。

由于所面临的困难和疑问比较多，高庆东把目光收回来，放在了眼前。他认为，最稳妥的办法，叫严立强抓紧躲起来。如果做到了这一步，就是姜莉莉和吴洪军把他告了，公安找不着他，事情坏不到哪里去。严立强好色，见了漂亮女人就想往上扑，要是让他躲在近处，肯定不行，应该叫去他哪里呢？

在商量可不可以杀孔令才的时候，杨彬曾给了高庆东一个建议，说打打杀杀的有风险，得为自己留条退路，得需要在另一个城市里建个藏身之所。高庆东认为是个应该，在上个月里，把两个贴身手下派到南京去发展。现在，他们已经在那边站住了脚，混得挺不错。虽然不愿暴露了那个地方，可没合适的地点，为了安全，该舍的，就得舍。

早走一时，让人早安心一时。开往南方的过路车整夜不断，有客就停，好走得很。高庆东立即把严立强喊过来，嘱咐说：“过去了，一定要给我老实，必须听从他们两个的安排，别见了女人就痒痒。老严，凡是做生意的人都晓得，女人是祸水，喝多了，是要丧命的。”

“明——白，我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思想准备。他娘的，那些南方的女人穿得少，袒胸露背，太露，让人觉得很难控制。”

“还有什么需要向我交代的吗？快给我抓紧想一想，看看有没有。”

严立强不敢再瞒他，上车前，把吴洪伟怎样偷录了他们的谈话，以及吴敏玲拼力保他的情况讲了出来，“兄弟啊兄弟，你的大老婆非常好，今后，可不能忘了她。”

又出现了一件让人心惊肉跳极其伤脑的事，高庆东骇然了，恨不得把严立强投进嘴里生吃了，“杂种，如果出了事，我杀了你全家，扒了你的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