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放你娘的臭屁，喝多了是不是？”高庆东毫不留情地把一杯酒泼在了严立强的脸上。急红了眼的高庆东，心情特坏，失去了理智，严立强只是说错了一句话，就朝他发了脾气。

在场的五个人都被高庆东的暴烈吓住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胆子大一点的，端起酒盅喝上口，胆子小一点的，把头扭到一边，不敢碰他的目光。

“都哑巴了？”高庆东气得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叫你们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我的酒饭，能白吃白喝吗？兄弟们哪，已火烧眉毛了，快动动脑子，帮着我，把眼前的障碍排除了。”

铁头壮了壮胆子说：“我还是抱着原来的那个观点。所有的女孩，都护脸皮，她杨晓月也不例外。一计不成再来一计嘛，如果用上蒙汗药，叫她不省人事，还怕她会功夫吗？”

杨彬反对：“以前，我支持了你，是因为没考虑周全。现在想想，没多少把握。在我接触到的一些强奸案里，确实有这种女孩，吃了亏，把脸蒙起来，不敢声张。可万一杨晓月不属于这一类呢？她的性子比较急，不是个压事的人。”

“可是！”高庆东也不想再冒着风险把目光投在杨晓月的身上，“铁头啊铁头，上一次，差点被她吓死了。哎哟哟，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武功，把咱们打了个落花流水。仗着我头脑活，杨彬敢上，否则，咱们已经与周明志结了伴，蹲在高墙的里边，吃上窝窝头了。”

“他妈妈那个疤！”严立强猛地站起来，弹了一下桌子，“别再费脑子，听了我的，保证错不了。找个风天，给吴洪军点上一把火，叫他死在火焰里。”

“奶奶！”高庆东举着一个酒瓶，要砸在严立强的头上，“你看看来，怎么就是没记性呢，这个办法，你已经说了三遍。小子，一百步的路程，咱们已经走了九十九，只差那么一小步了，不该冒着杀头的风险，去拼个你死我活。”

见高庆东又跳了起来，又都不敢发言了。

沉默中，朱萍打过了电话，她说，孙有文和高金同一起来到了厂，被高庆美迎进了她的办公室。

为了脱开高庆东的纠缠，杨彬叫他抓紧赶过去见他们，他严肃地说：“在这么一个十分重要的节骨眼上，他们过去，绝对不是为了玩，肯定是为了某项十分重要的大问题。我估计，多半是为了确定，由谁，任厂长。”

高庆东眨巴着眼晴认真考虑了考虑，觉得有这种可能，起身走去，“老天啊老天，快开开恩，给我个笑吧。”

被杨彬说准了，高金同这次来，一是为了，安慰安慰高庆美，给职工树立树立信心，二是看看，有没有困难，谁能顶起厂长的职责。

从实际出发和根据高庆美的意见，他们三个商定，继续任用吴洪军，由他任厂长，负责全面工作。

高庆东不甘心，他把脸面放在一边，直接求上了高金同：“高区长，可不能算错了账。他吴洪军，没在厂里投上一分钱，厂子发展得好与坏，与他毫无利益可言，他，不会尽心，不会尽力。我就不同了，我的心里，得时时刻刻装着姐。有了压迫感，才能把厂子搞大搞强。”

高金同严肃地说：“在利益关系上，你确实比吴洪军占优势。可咱们搞的是实业，又是一个大摊子，仅凭信心和一腔热血，是不行的。吴洪军是个心术很正的人，我相信，他不会歪了心，不会做出不利厂的事情来。”

“不见得，不见得。据我观察，吴洪军不是个正经人。”

“哦。”高金同小心了起来，“真的吗？你发现了什么？”

包括玩弄女人，高庆东说了吴洪军许多坏话：“这种人，不能挂帅；这种人，只可在别人的领导下，跑跑腿；这种人……”

孙有文听不下去，打断了他：“都是些小毛病，不值得提。得过去一段时间，周明志才能回来，在人选上，必须，慎重对待。吴洪军是个多面手，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强。我认为，这个安排是比较正确的。庆东，不管是供，还是销，都很重要，不可轻视，你掌握不了。快接受了这个安排吧，今后，要把眼光放大，尽早把全套技能都掌握起来，接过担子来。”

“爸，不行啊。这么做，会弄出不好，会使厂，受到损失。”

“庆东，还有咱们嘛。”高庆美笑着宽慰他，“咱们好好监督着他，他要是做不好，咱就指出来，要他纠正。”

“他若是带着钱跑了，怎么办？到了那时，找谁纠正？”

越听越不在理，高金同站起来要走：“一点半有个会，再不走，就迟到了。好，遇上困难，就去找我，咱们共同解决。”

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拼拼杀杀了好几个月，竟弄出来了这么一个无效的结果，要是到此终结，就前功尽弃了，高庆东再次把人组织了起来。

“文的，我不懂，就知道来武的。”愣头愣脑的严立强没忍住，又抢着说，“在上个月里，吴洪军才拿来驾照，他，还缺少驾车的经验，在路上走不好。我认为，制造一个车祸，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赞成！”杨树根觉得行，“形势紧迫，不可无休无止地老是往下拖。如果没有别的好法子，就听了老严的，碰碰运气，壮壮胆子试一试。我能借来大卡车，由我冲上去战它几个回合。出了问题，我不怕，进去坐十年八年的牢，算不了什么。”

“既然这么有把握，就可以。”杨彬不想在这里陪着他们熬时辰，没怎么考虑，就表了态，“用车杀人，是最安全的。杀人，得会杀，只有傻瓜，才不顾自己的死活，用上刀，用上枪。”

高庆东觉得有点不妥，他怕周围的人死多了，引起警察的注意，“警察们已经把孔令才的死，看成了车祸。如果再在吴洪军的身上出现了，会不会，让他们改变了看法？”

“不会。”杨彬说，只要封住嘴，别承认，就没事，“哥哥呀，法律，讲证据。再厉害的警察，也不敢打开肇事者的头盖骨，查查脑子到底想得啥。拿不到有效的证据，治不了别人的罪。”

高庆东被他说笑了，“是呀，敲开了脑袋，就没命了，没哪个警察敢拿着别人的生命当儿戏。他娘那个疤，不弄出点动静，不舒服。先不去管它成与败，干起来，开开心，再说。”

在当天下午，杨树根就和宋青友带着刀来到一位个体户的家，使出霸气，强行借来一辆十**卡车。一到夜里，就等在吴洪军进城的路上。

这天夜里，两车相遇了。吴洪军的经验不足，发现迎面驶来了一个庞然大物，心怯了几分，放慢速度靠了边。坐在一侧的姜莉莉，见冲过来的那辆车不仅速度快，还像喝醉了酒的人，左摆右晃走不正，吓得喊了一声。本来就有些怕的吴洪军，听了这声喊，慌了，想踏刹车来，却踏了油门，车子冲出路面，撞在一堆沙子上。神灵在保佑哪，亏了她的这声喊，那边的杨树根，是准备连人加车全压扁的。

从此，吴洪军不敢开车了。

高庆东没了招，他厚着脸皮走过去吓唬吴洪军：“听他们说，准备让你主持工作。我认为，你最好不要揽这个权。干好了，别人会怀疑你的纯洁，猜疑你，挖走了钱；干不好，会遭到他们的非议，把你逐出去。”

只一眼，就可以把高庆东的心思看穿，吴洪军装着为难：“你说的没错。厂子这么大，事儿那么多，不好干。可没人敢揽，推不出去。”

“不不不，你想错了。你只要把它撂下，就有人敢揽。”

“不可能。现在的人，都很懒，没人愿意找这个麻烦。”

“你干着麻烦，别人干着，就没麻烦可言。比如说，我是他们的直系亲属，不用在乎什么，不管干好，还是干坏，都不会惹出闲话，都不会受到别人的指责。”

“已经接过来了，撂不下了。”怕说多了让他抓住了把柄，吴洪军找出一个因由，走去，“嗐，那位老同学遇上了难，不能袖手旁观，站在一边看热闹，就是再难，也得为他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