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秀娟，你男人怎么了？是不是得了狂犬病？”

“放屁！”孙秀娟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听了这个陌生电话，烦了，没好气地问，“你是谁？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难听？”

“呸呸呸，竟然连我的声音，都辨别不出来。”

“哈哈哈！”孙秀娟听出来了，“哈，原来是一起读了三年高中的那个小妖精。妹子啊，是不是找不着对象，没人要了，盯上了我男人？是不是想捡个便宜，打算，从我的手里抢了去？”

“不不不，不是的。你男人虽好，却没引起我的注意。”

“俺不信。如果没看上他，不会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错。引起我重视的原因，是他的反常，是他的不轨。”

“真的？他怎么了？是调戏了哪个妇女呀？还是和别人动了刀？”

“在城东的时候，我连着发现了他两次。到了城西，又连着遇上了他好几回。他走大街串小巷，开着车子不停地跑。秀娟，他的行为不正常，得‘关心关心’，得找出原因，得看看，是不是已经背叛了你。你要是不忙，最好来一趟。”

近来，高庆东的行为不正常，不知为什么，忧愁始终挂在他的脸上，去看看，是应该的。孙秀娟皱着眉头想了想，问：“厂里的事情不算多，可以去一趟。我去了，能找得到吗？”

“能，你放心。我已经在他的身后偷着跟了十分钟，现在，他还没走出我的视线，你要是来，我可以接着跟下去。”

“好好好，我马上到！”孙秀娟是个细心人，到了市区后，她没用自己的车，拦住一辆性能比较好的出租车，悄悄地跟在了高庆东的身后。

过去了半小时，高庆东也没停下来。他不奔哪个单位，也不去某个娱乐场所，不是走在大街的车海里，就是在小巷里乱转。他的这个举动，确实不正常，难道他的脑袋真的出了问题？难道他的思维失常了？越想越让人，好生不解，孙秀娟越发跟得紧了。

高庆东的思维，是正常的，他这么做，是为了抓解英。今天早上，有人见过她，他急叫杨树根和宋青友带着一部分人冲进了市区。他怕他们不卖力，一边帮着找，一边督战。

已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高庆东还在继续，孙秀娟忍不住了，抓起电话打过去：“怎么没看到你。你去了哪？在外边干什么？”

“在市里。我不是个三岁娃，丢不了，甭挂牵。”

“在那里干什么？厂里的事情非常多，得回来。”

“有位同学，给拉来了一个客户，正在谈生意。”

“销售科的人呢？该交给他们，由他们与他谈。”

“不是这么单纯。有位市领导，想和我坐一坐。”

“放你娘的屁！”听了这几句谎言，孙秀娟火了，抬高了声音，“姓高的，不要信口开河，不要胡说八道。哼，你是谁？你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市里的领导那么忙，会理你，会约你这个毛毛虫？”

“嘿嘿。”高庆东笑了几声。他想用笑，掩饰内心的不安，“秀娟，我没说假，我真的正在一位市领导的面前品着茶。不信，就来瞧一瞧。”

“乖乖，居然厚着脸皮来了个坚持。”孙秀娟气得骂了他一句，“纯粹是胡说！有个职工看见了你，他说，你疯了，在城区里开着车子不停地跑。”

“别信他，他不是看花了眼，就是胡嚼。我的心情比较好，不找他的麻烦了。不过，务必，要替我教训教训他，狠狠地扇他几个嘴巴。若是条件允许，扎他两锥，叫他晓得，谎言带来的，是什么。”

“叫你气死喽！”已经捅到他的脓疤上，他竟然还这么硬气和镇静，孙秀娟气得要哭，“庆东，不要再骗人。你到底怎么了？到底遇上了个什么事？为什么老是在街上跑？姓高的，你的反常，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怀疑，竟然有人说你，得了狂犬病。”

“我讲的，句句实，不要怀疑，不要信了他们的胡言乱语。”

真想追上去给他个迎头痛击，可又不想暴露了自己的行迹，孙秀娟忍着气，劝他说，厂里的工作，已堆积在这儿，得抓紧回去处理处理。他说，不用担心，现在的通讯条件非常好，遇上问题，通过电话，能解决。

“庆东啊，快说句实话，别让人挂牵着。”

“我又不是个女人，出不了事，用不着。”

“你到底在哪？快把你的位置，说给我。”

“在市委。我没撒谎，谁撒谎，是王八。”

孙秀娟恼了，骂了他一句，终止了与他的通话。

司机发现了另一个不正常，他说，有点蹊跷，有辆小黑车也在跟踪前面的那辆车。半小时前，他就发现了，起初，他没在意，直到过了那条难走的巷，才感觉着不对劲。复杂了，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孙秀娟的心里，加上了一份莫明的牵挂。她前前后后地仔细看了看，问他会不会还有别的车。他说，还没发现，可能有。

孙秀娟的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脑海里出现了两个疑问：高庆东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威胁？他不肯停下来的原因，是不是怕遭到别人的袭击？司机说，现在的痞子特猖狂，有这种可能。她要他，想法子堵住那辆小黑车。

没隔多久，就出现了个机会，突然把目标堵在了一条不宽的胡同里。孙秀娟正在寻找应对的办法，对方突出来了三个人，他们一边吼叫着，一边打手势，要他们抓紧往后退。她立马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他是高金同给介绍的那个对象，是区公安局刑警队的副队长丁亮。虽然只是在家里与他见过一次面，可他的长相有点像高金同，已深深留在了记忆里。丁亮对她的印象也深刻，一朝面，他猛不丁地愣住了，举起来的那只手，过了一阵，才慢慢落下。

“原来是小丁啊。”即便是熟人，也得搞清他们的意图，孙秀娟往前走了几步，笑着问，“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对一辆车，这么感兴趣？”

“不要介意，别怀疑。”丁亮也露出了一脸笑，“我们闲着没事做，想拿自己的车，与这辆世界名车，比比性能。”

“噢，原来是为了这个，不怀疑了。”孙秀娟的心里亮堂了，“干你们这一行的，真好，居然有这么多的闲工夫。”

不是这样的，他们是在执行公务，是在跟踪侦查高庆东。丁亮没再说什么，朝她摆了摆手，指挥着他们追下去。

孙秀娟觉得，有点可笑。她走回来说给了刘玉欣，说天下的事，无奇不有。刘玉欣激动了，不了解它的内因，会把它视为荒唐，晓得了丁亮他们的意图，就不会这么认为喽。刘玉欣激动地在心里喊了几声万岁，此刻的她，特高兴，周明志的否认，警察的努力，点亮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