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前天的下午，刘玉欣接受了两个妹妹的一个请求，许下，在今天与她们两个一起去游一个山。由于忙的缘故，她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直到吃过中午饭、李丰良说起他二闺女的学习情况，她才猛然想起来。

在厂门外等客的出租车只余下了一辆，司机是位爱干净的青年妇女，她见快步跑来的这个姑娘穿着一身油渍斑斑的工作服，摇了头：“大妹子，对不起，我已经约了人。”

已过了约定的时间，她们两个，肯定已经等急了，刘玉欣没理她的拒，打开车门钻进去：“姐，我遇上了个事，连换衣服的时间也挤不出来了，请理解，请你帮了我。”

“不是不想帮。”她气得瞪了她一眼，要她多出十块钱，“你的这身油，叫人不敢看。座套布料厚，洗一次，没半袋洗衣粉，起不了作用。”

“中中中中中！我也干过这一行，知道干服务的艰难，由你了。姐，我真的遇上了个事，走走走，快走！”

由于在校门口站久了，两个漂亮女孩引来了几个痞子。他们一边哼着下流调子在她们两个的身边转，一边用眼色和手势商量着行动方案。就在眼看要出事的时候，刘玉欣到了：“你们想干什么？不要脸！滚！”

他们看上了刘玉欣的美，嬉皮笑脸地围着她逗：

“我们是你的兄，我们是你的弟，不该耍脾气。”

“你有情，我有意，咱们应该一起好好聚一聚。”

“你有缘，我有缘，咱们应该一起好好玩一玩。”

在那边哄孩子的马春晓认出了刘玉欣，她急急领着两个男青年跑了来。那几个痞子怯了，钻进一辆没牌照的汽车跑走了。

刘玉欣先向那两个青年道了谢，然后把马春晓怀里的孩子抱过来看了看：“姐，这些杂种，不要脸，是既坏，又胆大妄为，亏了你！”

“在十分钟以前，我就觉着这边有点不对头，没料到，是你的妹。”马春晓抽出手来拉了她一把，“走，已经到了家门口，快和妹妹一起过去坐一坐。”

“不喽。”在上次送她的时候，刘玉欣去过她的家，知道她的家，离这里不远，就在对面的一条巷子里，可时间上不允许，“姐，我曾去律师事务所咨询过你男人的案。他们说，是对方先捅了你男人一刀，有自卫的因素，应该判不重。我也想和你好好聊一聊，为他找个好律师，可我遇上了个事，等我有了时间，再和你见个面。”

马春晓正要说什么，等烦了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走过来问刘玉欣要钱：“结账结账，车子走不动了，得修修，不能再为你服务了。”

身上没钱，得需要送到家，刘玉欣赶紧辞了马春晓，拉着妹妹红着脸上了她的车：“大姐，虽然已来到繁华市区，好找车，可我把钱忘在了那身衣服里。嘿嘿，没了几里路，再拐三个弯，就到了家。”

虽然产生了一个被耍的感觉，可没别的办法，她气得哼了一声，开着车赶过去。出现在眼前的，是座毫宅，她想到了什么，立马露出满脸笑，掏出自己的一张名片，双手捏着送到刘玉欣的面前，“妹子，咱们拉个关系。姐姐的脾气不好，不要见怪。”话后，开着车子走去。

“回来！”刘玉欣赶紧喊，“还没收费，得六十块！”

“免了！”她伸出手来摆了摆，“是第一次，免喽！”

二妹刘玉英，一边望着渐渐远去的出租车，一边问姐，为什么不开自己的车，为什么穿着一身脏衣服，为什么看不到周哥哥了。

没把周明志的遭遇说给她们，是怕她们的学习受到影响，可总不能老瞒着，再说，难以找到掩饰的理由。刘玉欣想了想，当着母亲的面，如实地说了出来。她们已对周明志有了感情，三妹刘玉倩控制不住悲痛，哭了，说应该去看看，他被关在什么地方。

天气，比较晴朗，母亲掐指算了算，说，是个好日子：“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就不要逛山了。欣子，去，去换上身干净衣服。咱们都过去，安下心来陪他一个下午。”

刘玉欣抓起电话把那辆出租车叫回来，拨通马春晓的手机，问她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去趟看守所。她答应了，说在家里憋得难受，正想找个地方散散心、解解闷。

马春晓的速度，很快，他们刚在看守所的门外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她就赶了来。刘玉欣叫她把孩子交给母亲，要和她去一趟那个小商店。刘玉欣知道，她男人的烟瘾，也比较大，准备一块给他交上一部分钱。

就在快走近了那个小商店的时候，那个出租车司机追上来，拉着刘玉欣的胳膊小声问：“去干吗？是不是打算给里边的人弄点烟？”

“不，不不不！”烟，是违禁品，不可走漏了风声，不能说给别的人，刘玉欣摇头否认了，“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会有卖东西的店。我们想过去参观参观，看看有什么可买。”

“不对！谁愿来这儿？谁愿在这种不吉利的鬼地方买东西？大妹子，我的心，是好的，是想帮帮你，请你对我这个姐，实在了点。”

“没骗你。”刘玉欣用不解的目光盯着这个多事的女人研究了十几秒，“姐，真的没说假。确实是我们想观观景，看看稀奇。”

“看看来，我已经好心好意地给了你个解释，可还是拿我当外人，还是不敢相信了我。妹子，你家虽富贵，不缺东西不缺钱，可若是靠这儿，达不到目的，会误事。”

“会误事？”刘玉欣睁大眼，盯紧了她的脸，“为什么？”

“她太贪，给她一百，给不了几根烟。就是给她再多的钱，甚至把所有的家当都搬了来，她也不会把你的需要，都给解决了。”

“啊！”见她说的肯定，刘玉欣信了，用另一种目光注视着她，“姐，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这里边，有你的家人？”

“有，有有有！我孩子的爷爷，就在这儿。”

听了这一句，刘玉欣的眼睛瞪圆了。她仔细看了看她的面孔，摇着她的胳膊急切地问：“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门路？你们采用了个什么方式？能不能详详细细地和我说一说？”

“你搞错喽。他不是犯了罪的人，是警察。”

“啊！”眼前又是一亮，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长高了许多，刘玉欣激动了，她抓紧了她的手，“姐，看上去，你不是个开玩笑的人。应该不是玩笑，是真的吧？”

“妹子，没假。现在，他在班上。你若是觉着需要他，为你把烟带进去，我可以把他叫出来，和他见个面。”

刘玉欣的心跳加快了许多。她转过身去，掏出她的那张名片，找出她的名字，用最中听的语调说：“赵荣姐，我来的少，懂得不多，缺少这方面的经验，拜托你，尽力帮帮俺。”

赵荣点点头，爽快地应下来，跑过去敲响了看守所的铁门。

马春晓说，她曾听别人说，看守所的警察有一定的特权，能用自己的手机让里边的人与外面的人通电话：“妹子，难得啊难得，出现的这个机会，特难得，得好好求求他，争取拿下来。”

“会吗？”刘玉欣觉得，没这种可能，“我们的这个案子，还处在侦查阶段，警察的一切行动，都处在保密状态，肯定不会让犯了事的人往外透露信息。”

“别怀疑！”马春晓板着脸，给了她个肯定，“妹子，是真的。他们管着这种电话，叫亲情电话。他们肯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稳定犯人的情绪，在羁押期里，不出问题。”

“对对对！无风不起浪，可以试一试。”

赵荣虽年轻，却有一定的处世经验，她没让公公与他们在这个院里碰面，先用车子，把他送进一家酒店。

今天的刘玉英和刘玉倩特懂事，为了省出姐姐的时间，她们暗暗地商量了商量，悄悄走进厨房要了酒水和饭菜。这使刘玉欣想起了周明志请她们吃饭的情景，心里说：明志，你得到了个好的回报，没白给她们长见识。

巧了，赵荣的公公，就是叫周明志当上了号头的潘扬军。他既给了刘玉欣个满意，又和马春晓聊了几分钟，把她男人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说给了她，要她抓紧找个好律师。

此刻的周明志，正趴在铺上，一边紧紧盯着电视的荧屏，一边和王波他们推测故事的进展。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显然，走来的，肯定是警察，周明志赶紧爬起来，指挥着他们坐正了身子。

来人先敲了敲门，然后喊：“周明志，出来！”

周明志赶紧应了一声，跳下铺，走到门口，把两只手从门旁的一个小洞里伸出去，等着戴铐。他希望，能得到警察的提审，让自己的案子，早结了。然而，没看到手铐，房门被慢慢打开，闪出了潘扬军的身影。周明志低低身子钻出来，跟在了他的身后。如果没遇上什么问题，警察不会单独把你提出来聊什么，难道，家里出了事？周明志的心里，有了个悬念。

潘扬军把他领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为他把一把椅子拉到跟前，笑着问：“你来到这儿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怎么样，适应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看到的，尽管是一脸的笑容，周明志的心神，也没定下来，“潘所长，亏了你，如果没你的帮，我熬不下去。”

“我的帮，微不足道，只是几根烟的问题。你的家人，对你很关心，他们常来。现在，他们就在外面。你只要不谈案情，可以用我的手机和他们说几句。兄弟，能给我个保证吗？”

“能！”周明志的眼前，立马显出了刘玉欣的身影，他激动了，差点失了声。当从潘扬军递过来的纸条上看清，确实是她的手机号码时，他激动地控制不住自己了，那双手，抖个不停，由潘扬军帮助着，才按全了键。

这边的刘玉欣，更是动了情，听到了周明志的声音后，千言万语，一齐涌到了嘴边，不知先说什么好了，嘴唇，虽然在不停地碰，可讲不出什么。出现的这个通话机会，是极其难得的，不该浪费了珍贵的分分秒秒，见母亲偎到了跟前，她把手机递给了她。母亲比较理智，问了几个所关心的事，把手机交给了老伴。等刘玉英和刘玉倩讲过去，刘玉欣的情绪基本稳定了下来，把醉人的蜜语，用清亮的嗓音送过去。

潘扬军虽然嘱咐了周明志一句，不叫谈案情，却没用实际行动去制止。刘玉欣获知，指证周明志有罪的证人是高庆东和朱萍。周明志说，完全是个完整的诬陷，事情发生时，他处在睡梦中，根本没与王光亮发生过接触，根本就没动过那个钢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