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玉欣，你在哪？”

“我在三十里外的一个镇子。”是杨晓月打来的电话，她是个很稳重的人，在一般情况下，不通过电话打扰人，刘玉欣赶紧问，“怎么了？有事吗？”

“在四十分钟以前，王光亮对过去看他的一个同事说，他并未看见刺伤他的人，对周厂长，只是个估计。这是个好消息，你在那里干什么？如果可以缓一缓，就快回来。”

确实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刘玉欣的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到这里来，只是陪着母亲找神婆，这个消息若是很确切，可以放下不做，立马往回返，“王光亮的那个同事怎么样？他说的，实不实？”

“实，没问题。他是个很正直的人，王光亮曾嘱咐了好几遍，要他不要说出去，他没理会他的警告，一回到厂，就说给了他们的科长。这件事，太蹊跷，已引起了大家的高度重视。”

既然是这样，就得抓住速度，刘玉欣没再待下去，拉着妈妈返回来，急急去了王光亮所在的医院。

那张病床上没了人。一个女护士说，在半个小时以前，王光亮办了出院手续，不知去了哪。刘玉欣问他的伤情，她说，他的伤口还没愈合，不治疗，是绝对不行的，肯定是，去了另一家医院。

这里是家市级医院，有很好的治疗条件，为什么要转院？为什么要躲？在躲谁？他为什么不敢对自己说出来的话进行负责？他是信口开河，还是说出来的是实情？此时的刘玉欣，强烈地意识到，周明志并没做出什么，是有人陷害了他。她围绕着这个问题想了许久，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他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不会轻易下这么重的手。

越想越激动，刘玉欣拨通了林雷鸣的手机。他说，在一个小时前，吴洪军就向他讲了这件事，刑警队里的人很重视，立马去了医院。王光亮虽然没否认，却推翻了，说是讲错了，失了口，再三声明，原来的口供是正确的。

刘玉欣一听急出了眼泪，“王光亮是个很稳重的人，没失口的可能。他与他的那个同事非常好，不会戏弄他。”

“叫他的那个同事在厂里等着，我这就过去。”

刘玉欣顾不得往家里送妈妈了，把打车的钱扔给她，嘱咐：“老天睁开了眼，明志的案子有了点好转，快回去给神灵多烧上几炷香，好好求一求。”

王光亮的那个同事也在供应科，与王光亮对着办公桌。他是个既老实又厚道的人，在详细说了说整个过程之后，他又极其郑重地向林雷鸣下了个保证，说他没撒谎，如不实，愿意承担法律责任。

“王光亮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是不是显得很认真？”

“是。我嫌他粗鲁，不该和周厂长闹到这种程度。他在解释的时候，显得很严肃，说他没做错什么，并没看到周厂长，没与周厂长闹矛盾。”

林雷鸣带着笔录兴冲冲地去了刑警队。

刘玉欣正和杨晓月讲这个喜讯，林雷鸣打来了电话，他丧气地说，专案组里的人研究了一番，都认为，王光亮已很郑重地给了个声明，是失了口，不能再深入了。

又空喜了一场，刘玉欣气哭了，“天啊，快睁开眼睛瞧瞧吧！”

杨晓月说，越想越觉得，很可疑，有问题，不能撒了手，“对于这么大的事，不能随随便便地乱说。他王光亮曾是个教师，应该懂得它的利害关系和重要性。玉欣，不能动摇，追，一定要，坚定不移地追下去！”

是的，它关系着周明志的自由，就是有一点点希望，也不能放弃。刘玉欣想了想，掏出手机打给吴洪军，问他怎么看。他很坚定地说，这里边一定有故事，为了找到王光亮，姜莉莉去了他的一个亲戚家，现在，他同王连成一起等在一个广场的东南角。刘玉欣辞了杨晓月，迅速赶过去。

一见面，王连成就激动地对刘玉欣说，他压根儿就不相信周明志那么没分寸。在事发之初，他就产生了怀疑，感觉着，有人做了手脚。由于没真凭实据，没敢讲出来。

刘玉欣急问：“你年纪大，经验多，在厂里的时间又长，我们都信服你。你认为，是谁陷害了周厂长？”

“是……”王连成怕传出去受到对方的报复，张了张嘴，没敢说下去。

“大爷啊。”刘玉欣动了情，她走过去握紧了他的一只手，“周厂长蹲了大狱，失去了活动能力，一切的一切，都得靠我们啊！”

“可是！”王连成被她的表现感动了，不再怕，“是高庆东！我估计，十有**，是他在背后使了坏。”

“对对对！我也觉得，在他的身上存着在着问题。”

吴洪军也这么看，他说，高庆东的行动很反常，为了当上厂长，他曾在暗地里把一部分车间主任组织了起来，召开了几个黑会，恳求他们支持他。周明志才进去了刚刚六天，他就产生了这么多的举动，这表明，他有所准备，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操纵的。

刘玉欣把杨晓月遇到的情况详细地说了说，这使王连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估计，他说，周明志坐了牢，他高庆东不仅没表露出痛苦，还去舞厅，搂着女人转圈圈。

越往前说，心里越亮堂，刘玉欣急问：“怎么做，才能打败他？现在，咱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王连成很犯愁地说，有了证据，才能突破。吴洪军也感觉着很困难，坐在一块石头上叹气。

“慢慢来吧，只要努力，能拿住他。”刘玉欣鼓励了他们几句，抬起头来，望着远处，“也许，姜莉莉能给咱们带来一个好消息。”

等了三个多小时，才把姜莉莉等了来。她说，王光亮没联系家里人，只是让人捎过去了一个口信，说他喜欢静，不想与人多接触，搬走的原因，是过去看望他的人有些多。他还说，不用担心，有人伺候他。

王连成说，这个理由不充分，当下的王光亮，肯定是，已经被高庆东的人控制住了。

刘玉欣要去找，她很有信心地说：“像样的医院，不是那么多，咱们有两部车，费不了多少事，拿出两天的时间，就能把他找出来。”

“可以，可以！”姜莉莉说，需要人手的话，她可以把车间里的人叫过一部分来，“救人是第一位的。人都坐了牢，不该再把生产看得那么重。”

吴洪军分析说，不管是王光亮还是高庆东，都是有心计的人，不会让你轻易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现在，他们可能已经走出了这个省，就是把临沂市翻过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说的没错，现在的王光亮，已走出了山东省。此时的他，在严立强和杨树根的“关心”下，躺在肖广林的车子上，走在江苏省新沂市的地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