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都市言情 雪日暖阳

第六十五章腹背受击一

雪日暖阳 徐国厚 5199 2019-04-15 13:57

  

血,在不停地往外流,体力,越来越弱,有了眼看就要走不动了的感觉。为了让生命得到延续,必须坚持着走下去,带着枪伤的铁头,忍着痛,在山里转转悠悠紧走慢跑地往前赶。

翻过三座山,出了不少力,希望前面出现的是条平坦的路。然而,一条大河横在了面前,走累了的他,犯了愁。

这条河,得有七百米宽,不了解一下水的深浅,不敢过。三百米外的上游,有个洗衣服的老太太,他去问。她说,这条河叫沂河,水不深,能蹚。

河里的水,确实不是那么深,正常人的话,不难涉。可不知怎的,脚底下的沙子不欢迎他,软绵绵的老裹他的脚。仅仅走了几十米,就让他出了一身汗,膀子上的伤,也发生了一个不小的变化,往外流出的血,比以前增了许多。

用上了许多的力气,才从水里挣扎了出来,这条小命,差点被这条河要了去,他气得吐了口唾沫,把两块石头扔进了水里,骂:“奶奶,老天不再同情我,你他娘的居然跟着学,也给了我个惩罚。”

摸摸额头,有点烫,毁了,正在发高烧,生死存亡的时刻来到了。要想保住这条命,必须去医院止止血疗疗伤。枪伤具有特殊性,处于这种情况,不可随便去哪个没熟人的医院。要想找到有关系的,只有高庆东才能做得到。时下的警察正在忙,肯定正在使用一切手段去侦缉,自己的手机不能再用了。

这一带的村,不多,找部电话,需要走几里的路,要是能遇上个带着手机的人,会省下时间和体力。他躺在河堤上,两眼看着天,祈求老天开开恩:“老天爷哪老天爷,快睁开眼睛看看吧。我还年轻,连个后,也没留下。”

话后不久,突然发现六十米外有条县乡路。既然有路,就有行人,分明是自己的祷告起了作用,神灵伸出了手。他有了信心,趴在河堤上,睁大眼睛耐着性子找目标。

社会发展了,已经没有人步行了,来来往往的,除了机动车就是电动车。拦车是不行的,假如遇上了警察,就是自投罗网。

等来等去,终于等来了一个,他抖了抖精神迎上去。倒霉,这个人是个上了岁数的庄稼人,连手机的作用是什么,都不清楚。

一股急火攻上了铁头的头顶,他感觉着头里出了问题。不用怎么想,就知道,是流血过多的缘故。看看手面,又白又黄,完了,再拖下去,就有倒下去的危险。他不再躲避,站在路的中央拦下了一辆摩托车:“兄弟,我遇上了个困难,请你务必帮了俺。”

这个人,是个贼,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在平常,就光想偷点东西,赚几个。今见铁头显得狼狈、落魄,又是这么迫切需要电话,顿时滋生了个邪念。他说,他的手机缺了电,只能进村用他姐家的座机:“我姐的家,离这儿少不了五里地,我是个生意人,特别忙。要是帮了你的忙,就使我的经济受到一定的损失,你得拿出二百给我补偿补偿。”

“行行行!”不可错过了这个难得的机会,铁头掏了身上所有的兜,给了他仅有的一百四十元,“兄弟,就这么多。以后遇上了,可以加加倍,给你六百块。”

到了地头,刚拿起电话,村里的喇叭响了。一个村干部在那儿大声说,一个极其凶残的杀人犯来到了这个区域,公安局的警察正在抓。这个人,是个男青年,二十多岁,一米八的个,身上有枪伤,上身是件灰色的夹克,下身是条蓝色的条纹裤。上级领导已经开出了三万元的赏,谁要是发现了就报告。听了这些,铁头傻了,拿着话筒没了反应。

这家的主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她冲上去推了铁头一把,劈手抢去话筒,要他走:“吓死俺了!小子,你放心,我虽然穷,却不想领这种赏。我有老有少,你呢,得让我们过下去,别难为俺。”

警察的点子特别多,既然通知了这个村,也会说给别的村,出了这个门,难找第二个门了。铁头露出一副可怜相,低着脑袋求:“大姐,我遇上了个很大的难。请你行行好,让我打了这个电话。”

“兄弟,我不是个无情的人。若是没这个通知,你就是打十个电话,我也不嫌。现在不行,我帮了你,是犯罪。走走走,快走!村的后边有条沟,快回去见见你的爹和娘,别让他们挂牵着。”

“大姐,你不说,我不说,没暴露的可能。”

“万一呢?万一被人家知道了,俺扛不动!”

“大姐,你放心,我不讲违法的事,是我生了病,走不动,想叫朋友来接接。就是被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

“不不不!这不是件小事,它关系着我的自由,它关系着我们这个家庭的和谐,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也白搭!”

“姐姐啊。”铁头双膝一弯跪在她的面前,泣声求,“我是个独生子,还没娶上老婆留下后。你如果行了好,俺的一家老少都忘不了。等条件允许了,把你们一家接到城,给你们房,给你们车,让你们过得舒舒服服、快快乐乐。”

“别别别!”她弯下身子把他拉了起来,“你如果只是犯了个小事,别说是个电话,就是把你藏在家里待一年,也无所谓。如今,我要是帮了你,被你杀死的那个人,不会饶了我,会在阴曹地府里狠狠地咒,我的下半辈子,就完喽。”

“姐呀姐。”铁头急出了一身汗,“那个人,已经死了,我,是活着的。你不是在行恶,是在行善哪。”

时间紧迫,不能再和他论下去,她白了弟弟一眼,指了指门外,要他走:“快把他送回去。迟了,就吃官司了。”

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没犹豫,拖走了铁头。

大量的失血和三顿饭的缺欠,使铁头的体力降到了低点。这时的他,不光头晕眼花,还老想睡觉。坏了,已经接近了鬼门关,再拖下去,会死在这个地方。他不再顾虑什么,掏出手机要打这个救命电话。一个专门骑摩托车抢夺的人恰巧走到了他的跟前,见手机不错,探手抓了去,一阵风跑走了。

为什么步步走不顺、行不通?肯定是因为干多了坏事,老天不留了。他认了命,就地倒下,要睡:“可惜了!我南征北战,风风火火闯荡了五六年,最后竟然死在荒野里。”

躺下不久,眼前出现了父母的身影,心里说:他们虽然对这个胡作非为的儿子不再抱什么希望,可要是听到了儿子的死讯,会难过。越想越觉得,就是有一口气,也要往前走一走,就是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死在他们的前头。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有了老人,强打精神爬了起来。

那边的一个不太陡的山坡上住着十几户人家,能明显的看出,有的屋顶上架着电话线。那儿可能潜伏着危险,贸然进村会出现一个被捉的结果,可到了冒险的时候就得冒。他咬着牙,强力支撑着身体提心吊胆地慢慢往那边移。

半路上,突然产生了一个想喝水的感觉,并且觉得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他停下来找水源,那边的一个水泵房映入了他的眼帘。他虽长在城市里,却晓得它的用途。他精神一振,提高速度走过去。嗐,还是不顺,寻遍了屋里屋外也未找到一滴水。

一个三轮车在那边停了下来,司机提着一个水桶一边往这里跑一边问:“兄弟,是泉子呀还是井?不用绳子,能够得着吗?”

已经没了多少力气,连句话都懒得说,铁头摆了摆手,艰难地吐出来了一个字:“没。”

“别哄人!”他没信,继续往前走,“如果没水,你来干什么?我是个收购粮食的粮贩子,听他们说,这儿的地瓜皮,数量多,质量好。未想到他娘的那个小小的张家庄子竟然那么远,并且全是坡,机子受不了了。”

清楚地看到,他的腰里挂着手机,铁头急声求:“大哥,我把钥匙放错了地方。孩子才三岁,不知道找。你行个好,把手机借给我用一用。”

为了取到水,他没拒,只是要他尽量节约节约时间:“收来十斤地瓜皮,才赚两毛钱。你的一个电话,能叫我损失两块钱,等于让我为你忙活了大半天。”

怕他改变了主意,抓住他进屋找水的机会,铁头连着打出去了两个电话,先打给了叶明明,后打给了高庆东。

这边,没泉子没井,只有一个庞大的水龙头插在一个干池子里。原来,它是个二级站,水源在三里外的沂河。他气得骂了一句脏话,恨恨地盯了铁头一眼,走了。

看来,还有希望,生命,有了得到延续的可能。铁头宽心了许多,就地躺下,合上了眼睛:“哈,奇迹已出现!姑娘们,我年轻力壮,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得到一个好的恢复,请你们给我耐着性子等着。”

一小时后,叶明明赶了来。他唤醒铁头,非常仔细地看了看他的伤。当下的铁头已经没了多少活力,整个脸上无一点血色,叫人不敢看。叶明明吓坏了,哭着问:“涛涛,没事吧?”

不是没事,而是十分严重,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就要完结的铁头,鼓了鼓劲,动了动嘴角,说:“兄弟,完了,眼看就要不行了。明明,我觉得,连脑子,都不好用了。”

“涛涛,要给我挺住。走,咱们抓紧去医院。”

“我渴了!”铁头想喝口水提提神,“有水吗?”

“没!”叶明明气得捣了自己一拳,恨自己未想到他会有这种需要,在来的路上把唯一的一个易拉罐喝光了,“涛涛,咱们这就走,出去三里路就能看到一个大饭店。”

铁头不想走,他感觉着不能动,一动就有再也醒不过来的可能。这时,他又想起了那两位老人,问:“明明,在这一段的时间里,你回过家吗?有没有看见我的爸和妈?”

“见着了。”一想起含辛茹苦的老人,就让人难受,叶明明一低头,几滴泪水落在了地上。为了给他个安慰,他撒了谎,“今天早上,还与我走了个对面。他们都好,不用牵挂。”

“我不孝啊!他们为我付出的全是健康的父爱和母爱,我却走上了坏路,给他们惹了祸。”铁头痛苦地嗐了一声,睁开眼,看了看天,“他们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问起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的气息越来越弱,看样子没几口气了。叶明明不敢再迎面看下去,歪过头去宽慰说:“都知道你有本事,过得好,没困难,不需要问什么。”

铁头板着脸,严肃地嘱,在十年以内不要把他的死说给他的父母。叶明明不肯,说他死不了。铁头坚持,要他接受了他的这个唯一的求,说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死,叫老人难过后半生。

杨树根来了。叶明明说,铁头渴得厉害,需要解决。杨树根带来的不是水,是刀,是刺杀铁头的任务。在他们两人争夺李秀秀的时候,高庆东就与铁头闹了矛盾,产生了一个杀的想法。绑了李兴年后,高庆东只奖给了叶明明三十万,铁头再次表露出来了一个极大的不满,常发牢骚。高庆东恼了,恨不得喝光铁头的血。现在的铁头,受到了警察的全力追捕,更是让高庆东觉得,不能留他了。

铁头强打精神看了杨树根一眼,勉强地给了他个笑,努力了努力,说:“杨哥,我的末日,来了,见不上高哥喽。”

“能。”杨树根还给了他一个难看的笑,“绝对的能。他正在一个县城为你找医院,再有一个小时,就能握到他的手。”

“好!”铁头信了,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许还有救。走!”

“走!”叶明明点了一下头,伸过手去抱铁头,“走走走!”

杨树根推开叶明明,摸了摸铁头的前额,惊惊诈诈地喊了一声:“哎哟,烫。”他扭过头去看了叶明明一眼,“他伤的有点重,路远,缺不得水。咱们车上水箱里的水,不冷不热,合口。”

叶明明虽聪明,却没想到是个计。他喊了一声好,迈着大步跑了去:“啊!我们的铁头有救喽,真的有救喽!”

“嘿嘿,嘿。”杨树根把铁头的褂子掀上去,拍了拍他的肚,冷笑了一声,问,“兄弟,你的头皮确实硬,不知肚子硬不硬?”

起初,铁头没在意,以为是个玩笑。当看到了刀,他立刻明白了,吓得全身的神经缩紧了,想喊几声,把叶明明的视线引过来,但力不从心,只能惊恐地看着刀子落下来。

没怎么费事,就完成了任务,成功的喜悦,挂在了杨树根的脸上。他一边哼着小调,一边踢了踢已经断了气的铁头,从从容容地说:“兄弟,你有福,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后头的日子,好过喽。”

被刺前,铁头身上的那八斤血已经流出来了不少,杨树根拉下他的褂子盖住刀口,血水只湿了一小片,返回来的叶明明没看出什么。

叶明明要把铁头的尸首拉回去,说需要为他好好装殓装殓。杨树根没同意,说,如果不让警察看到这个结果,他们的心死不了,人死了,没了知觉,要了尸首,无用。想想,就是带回去,也不好处理,叶明明没坚持。走前,杨树根指挥着四个人破坏了现场。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