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来来来，小王，快给我跑过来。”高庆东在那里挥着手，把王光亮喊到办公室里，要送给他一个打火机和一条领带，“我这个人，只是收过别人的礼，从来没有给人送过礼。光亮，你的面子不小哇。”

“啊哟，不但漂亮，还这么精致，是些稀罕物。”这两件东西，是那比较值钱的高档货，王光亮不敢收，摇着脑袋问，“你舍得？”

“眼下，用着了你。需要你勇敢地站出来，为我打开一个局面；需要你认认真真的，为我办好一件事，不舍得，不行。我是一个搞经济的人，知道哪头轻哪头重，不能因小失大哟。”

“多余，纯粹是多余。你是一厂之长，你是这里的头头，就是拿着鞭子抽，我也得服从，我也得努力了再努力，而且是，比较出色的。”

“情势紧迫，不能再浪费了这些有限的时间，得说正经的。”高庆东严肃地板起了面孔，“为了给你们弄钱，花上了好几天的时间，我才拿出来了这么一个集资的计划。可就在这个已经进入了**的关键时刻，我的那个糊涂姐姐赶到了现场，朝我耍了一个大花枪。女人的见识短，没法和她生气。不管前边是刀山，还是火海，我这个厂子的法人，得排除阻力，让咱们的事业顺顺当当的往下发展。既然明着收不成，咱就暗着来。财务科不行，就通过你的这个供应科。”

他的这个做法，已经被刘玉欣他们否定了。他们正在那里抵制，可不能找麻烦，王光亮摇了头，“这个责任非常大。我们，既没有这种特长，又不具备这种条件。请你操操心，再另想想办法。”

“不能变。是经过了一番细致地考虑，才选定了你。”

“那些女人的心，比较细，她们善于干这个。”王光亮指了指楼上的微机室，“我觉得，如果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她们，成功的希望非常大。”

“妈的，在危难之际，竟然没有引起你的同情。”高庆东生了气，打了他一拳，用不容反驳的口气说，“弄钱，是为了买原料。采购原料的单位，是你的供应科。这些钱，由你们花。由你们来办这件事，是理所当然。重要的是，由你们来操作，那些交钱的人，会看着顺眼。不要多说了，快抓紧给我选出五个人来，做好这种准备，等在那里。我将要在外面选出一个合适的地方，过了今天，就开始。”

见他不仅费尽了心机，还这么急切，让人更加相信了刘玉欣他们的估计。王光亮没有犹豫，抓紧联系上了她：“可了不得，这一次，他准备的很充分，已是，胸有成竹。”

有的人，比较相信高庆东，肯听他的话，若是再贪恋那些利息，就失去了警惕。刘玉欣犯了愁，低下头去陷入了思考，“难办了。这个狗杂种，竟然在那里不顾一切。”

这没有引起姜莉莉的重视，说已经把那个高庆东逼疯了，他这么做，是瞎撞，“高庆美的那一炮，打得很响。他高庆东已无能为力，就是再长出四只手来，也玩不转转了。”

刘玉欣不这么看，忧心忡忡地说：“钱，落在齐玉丽的手里，能控制。要是落在了他的手里，咱们就找不着了。”

“是呀，是呀！”听了这个分析，不是那么坚定的王光亮也着了急，“都是现金哪，只要往那提包里一装，你就别想再找着。”

姜莉莉还是不以为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嗐，已经没了人，已经败的这么惨，哪有心情管这个。”爱着周明志的她，为他蹲了大狱而痛心。

由于没有听出什么来，由于没有从姜莉莉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王光亮的心里产生了不满，在那里埋怨：“你看看来，这是说了些什么，没水平，欠考虑。”

“哼，并不是我欠考虑，是你他娘的欠考虑。”姜莉莉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指着他的脑袋喊起来，“姓王的，千万不要再弄一些无用的，快干点人事，拿出点实的来。咱们的周厂长，正在那监狱里受罪，应该好上考虑考虑了！”

王光亮没有说什么，愧疚地低下头去，望着地皮打哆嗦。

见他一改过去的嘴脸，不反抗，不争辩，刘玉欣赶紧帮着姜莉莉说上了：“为人得正派，做事得讲原则，不要丧了良心，把人家扔在深井里不管了。人家已经到了那种境地，确实得需要好上考虑考虑。”

她说的，虽然很那个，可王光亮还是一言没发。他的心里，非常矛盾，如果不如实地讲出来，可能会受到法律的惩罚，若是讲了，肯定会遭到高庆东的报复。

见他在那里犹豫不决，姜莉莉着了急，往前走了一步，近乎哀求地说：“光亮，咱没有理由害人家，快行行好，把人救出来。”

“要小心，不只是那水火无情，那法律，也无情。”刘玉欣紧接着吓唬他，“那些警察挺认真，并不是没有这个本事，早晚有一天，能够查清这个案子。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一千个悔，还是一万个悔，都无用了。”

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那行刺的人，万一不是周明志，就有了罪。到了那个时侯，就得到那监狱里待几年。到底应该怎么办呢？王光亮犯了愁，抱着脑袋坐在那里思考。

从王光亮的表情上，看出了变化。他的内心里，肯定正在激烈的斗争。听杨晓月说，他的那个举报，产生了很大的作用，虽然还没有抓住那个杨树根，可已经抓住了他的四个同伙。他的这个表现，得到了公安局的肯定，得到了他们的赞赏。从这里看，他还没变坏，还没滑到那邪路上。刘玉欣笑着鼓励了他几句：“……若是已经受到了别人的威胁，不要怕。邪不压正，他们的日子，长不了。”

刘玉欣的这些话，提醒了姜莉莉，使她想到了什么。她上前抓住王光亮的一只手，深情地看着他说：“光亮，要是摆脱不了他们的纠缠，咱就走。我和那个孩子陪着你，到那远处，躲这个难。”

“啊！真的吗？”王光亮立马激动了。他仰了仰头，紧紧盯着姜莉莉的眼睛，急切地问，“真的想与我和好？真的愿意和我一起过下去？”

“是。”姜莉莉痛痛快快地点了头，“你若是肯，我就和你复婚。”她没耍心眼，所讲的，是内心的真诚吐露。她认为，为了周明志，应该牺牲的，就得牺牲。再一个是，应该给吴洪军的老婆胡丽叶一些安慰。自己那么严重地伤害了她，她竟然忍受了，没有对人采取任何措施。为人，得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不能光为了自己。

为了不被自己堵死了这条自救之路，为了不再让这些担心困扰着，在以前，王光亮曾产生过这种躲出去的想法。考虑到，那些警察已经盯上了这个高庆东，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完蛋，肯定不需要在外面躲上几年。是因为不想失去了这个姜莉莉，牵挂着她，才没有确定下来。今见她说的不虚，他不再犹豫，立马坚定了这个信念。他壮壮胆，定定神，如实说出了当时的实情，说他并不知道是谁拿刀捅伤的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周明志的出现，确实不应该向那些警察作了这种肯定。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真正的凶手到底是哪一个，可有了这个更正，肯定会带来好的转机，足以让人激动和兴奋。她们两个人不再问下去，带着王光亮，速速来到派出所。

林雷鸣的脾气比较急，因为帮不上周明志的什么忙，常常在那里着急和苦恼。这种情况的出现，使他高兴得流了泪，在那里拍得桌子“啪啪”响，“王光亮呀王光亮，由于你是一个直接受害人，你的证词，尤其重要，是给周明志定案的重要依据。妈的，在当时，你的态度是那么的坚定，坚持说，就是他刺伤的你。在当初，你若是有这个表现，会因为证据不足，而继续侦查，很可能不会出现眼下的这个结果。”

闻讯而来的石立宝，也高兴地了不得。他说，因为有高庆东他们在那里证着，凭这些，还不是那么完整，最好是，找出那个真正的凶手来，需要努努力，再去审审那个该杀的严立强。

有一个人忽略了认真，忘了杨彬是一个怎样的人，竟然糊里糊涂的，把这个情况说给了与这个案子有牵连的他：“哎哟哟，果然是一个冤案。奇，真他娘的奇！”

杨彬吓出了一身汗，找了一个机会冲出去，想办法拨通了高庆东的电话，在那里急切地喊：“……完了，玩完了，咱们已经走到了尽头。过不了多久，就只能躺在那里看坟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