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颇为震惊，眼角染过几许迷蒙：“你以前认识我？”

“认识。”

“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我摸着冷冰冰的结界，忍不住发问。

“我就让你自己想想，看你能否想得起来！”昆冷哼一声就要拂袖离去，我见他转身当即急得对着结界拍拍打打，身子也顺势滑落在地上。

“既然认识，还请你念在旧日情面上，放了我儿子，我们之间有什么旧账都可以慢慢算，但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该牵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来，还请你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昆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极其不屑地甩给我一句话，“你自己好好想想之前的事情，究竟是谁对不起谁，再跟我来说高抬贵手这四个字！”

之前的事情……

关于我的从前，我基本上都是从周行之的口中得知，而且只是零零星星的几个片段，我只能从中拼凑成一个故事，而这也是周行之单方面叙述出来的，至于完整版我还真是不清楚。

从昆的话看来，我在入轮回之前和他肯定是相识的，至于究竟发生过什么……要么我自己想起来，要么我旁敲侧击地从别人口中打听。

总之只有知道了从前，才能解决现在的困境。

“呜呜呜——”

小言的哭泣声将我从思绪里拉了回来，我倚靠在玻璃墙一般的结界上，看周钧言哭得眼圈通红，有血丝在眼角蔓延。

我的心脏猛然一抽，还算冷静地说：“小言，你要坚强，现在我们处于劣势，一定不能乱了方寸，耐心等待，你爹爹会来救我们的，一定会的。”

也许是在安慰他，也许是在安慰我自己。

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对于周行之，我有着充足的信心。

换种思维，昆将我们母子俩困在海宫，不就是为了引周行之过来么。也许是为了借助他的力量，也许是……殊死一搏。

一念及此，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绷紧了。

若是昆真的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只等周行之前来送命，那他还真的不如不来。可依照他的性格，一定会来，我只能祈祷杨霖将真正的幻海地图给了他，让他能够找得到真正的海宫。

我看过幻海所有的地形，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废弃的小宫殿而已，真正的海宫还在幻海深处，而我画给昆的这张地图是故意画错的，真的那份让杨霖去送给周行之了。

杨霖……

她说她是鲛人，冬忍派来做卧底的，可是到了现在我的心里没有了半点底气，总觉得杨霖那里多多少少会出现一些问题。

不安之感如同煮沸的了白开水一般，不断地沸腾着。

要怎样？

事到如今我还能怎样？

我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小言也止住了哭泣，啃着手指头问：“娘亲，爹爹真的会来吗？”

“会的。”我顿了顿，抬起眼皮问，“你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

小言歪着脑袋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我正在和红药阿姨玩，忽然之间红药阿姨说有人来了就连忙去追那个人，这时有另外一个人将我撞进了麻袋……等我醒过来就到了这里。”

说着他拧着身子四下望了望，每动一下那束缚着他的藤萝就跟着摇摆，更紧地缠住了他的胳膊腿，有血丝透过皮肤渗了出来，小言吃痛就不再动弹，奶声奶气地问：“娘亲，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

哪里呢？

地狱？我们的葬身之地？

我辛酸地笑了笑，道：“这是一处宫殿，刚刚那位叔叔是娘亲的故人，请我们过来做客的，现在叔叔在跟我们做一个游戏，看娘亲能不能借此想起曾经的故事。”

“娘亲你别骗人了。”小言丢给我一个嫌弃的眼神，十分成熟地说，“你这番话骗骗小孩子还可以，骗我就不要想了。”

我顿时感觉自己的智商真是捉急。

尔后带着满脸尴尬，问：“所以你是想让我把真相告诉你？”

“不然呢？”小言依然保持着天真无邪的笑，说出的话却是和他这个年龄完全不相称，“爹爹让我过来就是为了帮助娘亲的，可不是为了拖后腿。”

“什么？”

我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周行之对于他儿子到底是多有信心，让他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来帮助我？确定不是来送死的？

出于谨慎，我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你是周钧言吗？”

问出来这句话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傻，除了周钧言这个小怪胎之外，还有谁能拥有这么嫩的面孔以及这么高的智商？

周钧言撇撇嘴，颇为嫌弃地反问：“请问你是我娘亲吗？竟然怀疑自己的儿子。”

“哦那没错了。”我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先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周钧言细心地聆听着，时不时地皱着眉思索片刻。

现在的他和刚刚大哭大闹的孩子完全判若两人，刚刚估计是演给那些鲛人看的，而现在冷静的很，和他爹有的一拼。

“娘亲，你让杨霖阿姨送了地图？”周钧言费力地抬手摩挲着下巴，有那么一瞬间我恍然瞧见了小时候的周行之，动作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我机械地点头。

周钧言砸了咂嘴：“那恐怕不妙了，在我到来之前爹爹并未收到什么地图，要么是杨霖阿姨太晚，要么就是她受到了什么阻挠……”

“那完了，地图现在很可能已经落在了他们手里。”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在地上，无力地张望着，“杨霖不会是个奸细吧？”

“爹爹说她不是。”

那她现在恐怕已经遭遇了不测。

想到这里，仿佛有什么缠绕在我的喉咙之间，愣是喘不过气来。杨霖，杨霖……对不起。

“他们是什么人？”周钧言宛如被周行之附身了，冷静之极。

“是鲛人。”我眼瞅着周围没有人，飞快地说，“这个说来话长，以前鬼族和鲛人发生了战乱，就将鲛人封印在现在这个地方，也就是幻海。他们身为鲛人想要为族人平反，就想方设法把这里的封印打开，然后进入了幻海。目前我们所处之地是海宫。”

周钧言煞有介事地听着，末了用蚊子哼哼的声音说：“爹爹，你都听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