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我目瞪口呆。

周行之竟然一直都在听着？

张大了嘴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言将食指押在柔软的唇瓣上示意我噤声，他嘴唇翕动，没有声音，我却是感受到了有文字在脑海之中漂浮而过，像是正在读一本书，书上的文字显现在脑海。

小言说：刚刚我说的是爹爹的原话，娘亲不要惊讶，爹爹用法术加强了我和他的联系，他能够借助我听到我们的对话，我也能听到他的话，从而将他的话复述给娘亲。

我下意识地在心里问了句：你爹怎么说？

小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歪倒在一堆藤萝上，很快，又有一串文字传入了我的脑海：爹爹说先按兵不动，现在他还没有找到前往海宫的路，这几天尽量顺着昆的意，切莫慌乱。

我和昆……以前是什么关系？

到底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毕竟从昆的声音来判断他的年龄也不小了，如果是暧昧关系，那也太狗血了吧？不过要不是这种关系的话，一时半会我还真想不起来能是别的什么关系。

对此，周行之的回答是这样的：没什么关系，别乱想。

得，他还不愿意说。

有黑衣人前来送饭，联系就这么被切断了。

我继续装模作样地盘腿坐着，肚子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黑衣人掀开饭盒的盖子，浓郁的香气直往鼻腔里面窜过来，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

“秦姑娘，小少爷，请吃饭。”

“吃什么吃什么？”小言没出息地想要凑过去，然而被周围的藤萝给束缚住了，小言不满地撅着嘴，“娘亲说你们是来请我们做客的，怎么身为你们这里的客人就这个待遇？想吃东西都没办法吃！”

“小少爷……”鲛人显然有些抱歉，但对于他这么小的孩子又不忍心说是来受苦的，于是将饭菜放到他跟前，连哄带骗，“小少爷，你看这小虾，很好吃的。”

麻辣小龙虾。

就在小言伸手想去抓虾的时刻，我干咳一声：“他不能吃辣，换一种别的菜。”

“还有糖醋里脊。”

“这个倒是还行。”我转了转眼珠，适当地提出了要求，“能不能把结界去掉，他还小我得过去喂他吃饭，这不过分吧？”

“秦姑娘……”鲛人有些为难，“属下地位卑微，说话不管用的，如果您要说这些，就去跟大人讲。”

“那就把你们大人叫过来。”

我还就不信了，说服他去除结界有那么困难？

小言眼巴巴地瞅着面前的碟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然而在我目光的威慑之下又不敢乱动，眼珠子都快掉在碟子上面了。

鲛人说话算话，不多时就去叫了另一个黑衣人来。

他一张嘴，我就知道不妙。

“屏幽，你不要整出这么多的幺蛾子来，如果你不想吃这顿饭，那我完全可以丢出去喂那些孤魂野鬼。”

他是卓。

我的心霎时间往下一沉：“你让首领过来，我有事情要跟他说。”

卓负手走了两步，转而一手攫住了我的下巴，恶狠狠道：“你能有些什么事情？别以为昆大人待你不错你就蹬鼻子上脸，我告诉你，今天这顿饭你爱吃不吃！”

“放开我娘亲！”小言挥着爪子，完全是一副发怒的小狮子模样。

我怕卓对他不利，慌忙把注意力重新移到我身上，干脆狠踩了卓一脚，横眉怒目：“卓，你是属下，我想这事情和你说并没有什么用，而且……这是我和昆大人之间的私事，你确定要掺和？”

“你和昆大人能有什么私事？你们以前压根不认识好吧？”昆不置可否。

我也就抓住了这一点：“那你可就错了，不信你去问问昆大人，看我和他以前到底认不认识！”

“很好，你先好好吃着。等我确认了之后再说。”卓白了我一眼，临走之际还踢了踢饭盒以表示生气，我倒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像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他终于走了。

不知为何，我不怕昆，单单就是怕卓，他虽然忌惮昆，但如果他真的怒了，完全可以一刀了结了我们母子。

丝毫不讲情面的那种。

鲛人端起了餐盘穿越了结界，将盘子放在我跟前的草地上。

她、卓包括昆都能自如地穿过结界，如此我算是看清楚了，又是一个只有鲛人才能穿过的结界。怎么鲛人和灵体的体质就那么不一样，好像鲛人总有些特权。

吃饭之际我和小言在偷偷地聊天。

我：小言言，当初那个占用我身体的女人怎样了？

小言：爹爹气急，从她身上查不到任何消息，就把她打散了。

我：这么简单粗暴，的确是你爹的风格。

小言：但是小言依然很生气，爹爹凭什么待她那么好，明明都看出来不是娘亲了！

我只好跟小言百般解释，说那是你爹的缓兵之计，目的就是套那个女人的话，然而说着说着我自己都愤愤不平了，忍不住一拍大腿骂了出来：“周行之这个王八蛋，劳资辛辛苦苦要死要活，他却在那里跟人家风花雪月，想过我吗！”

小言啃着一只鸡腿，嘴角都是油，含糊不清地吐槽：“就是！那个时候我都看不下去了，他怎么能那样！真是恨不得咬死那个女的！”

说话间他的小虎牙闪着森森寒光，看得我抖了抖肩膀。

“宝宝，你不能学你爹以前的样子，我们是讲文明守礼貌的好孩子……”

小言歪了歪脑袋，将鸡腿啃得干干净净，然后问：“娘亲，你想知道爹爹以前是什么人吗？”

“想！”

说实话我对以前还真挺好奇的，不仅想知道周行之的从前，还有我的，以及……我和昆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

小言言非常仗义地用那油乎乎的小手拍了拍胸膛，像个男子汉一般保证道：“放心好了，有小言帮助娘亲，没问题的！”

一顿饭吃了足足有半个小时，鲛人还细心地留下了一块巾帕让小言擦擦嘴角，尔后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碗筷离去。

吃饱喝足，我便是继续盘腿而坐，努力地让大脑放空，把所有的杂念都清除，试图去回忆起当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