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属于……我一人。”

我费力地重复着他的话，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很累很累，甚至痛到已经麻木了，浑身上下酸痛酸痛的，只想躺下来好好地睡一觉。

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我软绵绵地趴在地上，打算就这样沉沉睡去，甚至眼皮都已经合上了，意识都快要消失了。迷迷糊糊之间记得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全都是曾经的冥羽大人。

他在大殿里画画，画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他时不时地装作不经意打听我的一举一动，他经常看着那株幽冥菩提发呆……

他说：“屏幽，你拒绝了我。”

梦里我就站在他的身边，他却是注意不到我的存在，我拼命地想要跟他解释，说告白的那个时候我没有拒绝，可能只是不如现在这么喜欢……

他听不到，只是摇摇头在纸上批阅公文。

我很急，急得抓耳挠腮，最终不小心从台阶上摔倒，之后就陷入了黑洞洞的漩涡里面。身体急速下坠、下坠，就要摔死了。

“屏幽，你不能睡……”

朦朦胧胧的声音击打着我的鼓膜，身体蓦然一凉，像是有谁冲着我泼了一盆凉水，我渐渐地从深层梦境之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是身处于这个空间，周围还是那三个人，周行之岁神程一泽。

躯体快要四分五裂了。

喉咙特别干，很想喝水。

现在才发现梦里的坠落感来自于无数双手，是它们一直在牵拉着我不让我从梦里醒来。

我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坚持着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扭曲着进入了第三个格子。

岁神惊讶地看着我：“现在你可以问我第二个问题了。”

旁边的程一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似乎不忍我面临那么严重的痛苦，不等我开口他就问道：“能不能……放过她？”

“规则如此，你若非要打破规则，那么……我可不敢保证那些灵体会对她做出什么。”岁神一句话把程一泽噎了回去。

他像是吃了个死苍蝇，面容复杂地看向一波一波的水流，也不再求情了。

我抹去嘴角的血迹，问：“韩家收集来的灵魂，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哦，这个啊……”岁神忽然笑了，“想不到你还很关心韩家的事情呢，不过你本来就是韩家人，问出这个问题也在情理之中。”

“不要、不要拖延时间。”我几乎快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快……告诉我。”

“好吧，看你这个样子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岁神摩挲着那能戳死人的尖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所有的灵魂都用来做鬼丹了，还有一些有别的用处，但是这种时候比较少。”

“鬼丹是做什么用的？”我双目干涩，只觉得自己快要睡过去了，只能强打着精神跟岁神说话。

她抿唇一笑：“这可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按照规则，只有你通过第三个格子才能告诉你。”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不愧是岁神，简直就是一个大坑。

我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周行之，有水绳绕过他的肩膀攀上了他的脸颊，险些封住他的唇。

他费力地说：“鬼丹可以用来增强鬼力，还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吧，依靠鬼丹才一年又一年地存活下来，成为韩家备受景仰的岁神。”

“冥羽大人，您向来心思缜密，自然是一经引导就能猜出全局。”被戳破了身份的岁神没有任何恐惧的神色，反而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异常平静，“秦姑娘，接下来可是第三个格子了，若你能活着从格子里出来，我一定不会食言，回答你另一个问题，然后放了你。”

“好……”我艰难地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就跟要散架了似的，动一下都十分艰难。

“不过要是你走不出来，那不好意思了，你可能会永远困在格子里面，直到你死。”这般狠毒的话，岁神居然说得十分随意，好像我的生命在她眼前一文不值，与蝼蚁没有两样。

“要是现在退出呢？”一直没有开口的程一泽忽然插话。

岁神眯了眯眼，略显疲倦地打了个呵欠：“退出也要看那些灵体的意愿，它们不让她离开，那我有什么办法？”

我趴在地上依然无法起身，也就在这一刻才真正看清了岁神的嘴脸，她眼角微微上扬的纹路，她唇边淡淡戏谑的笑。她已经不年轻了，但容颜依然精致，只不过这姣美的皮囊之下居然是一副黑心肠。

“我不会退出的。”

一直以来我都是个倔强的人，别人越是认为我做不到，我就越是要试试，这一次，也不例外。

眼珠滴溜溜地打转，从岁神转到周行之脸上，他的眼中有惊讶有鼓励，更多的却是担忧。我努力地绽放了一个苍白的微笑，转而双手撑着地面缓缓地站了起来。

依然有无形的手拉扯着我的衣衫，但这已经不成问题，现在的我彻底麻木了，根本就不在意那大力的拉扯。

我的目标是第三个格子，我要活着出去，我还要跟周行之一起平平安安地回去呢。等解决了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让他当中向我求婚，要他名正言顺地娶我为妻，我们两个人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指尖触到了结界，当即觉察到那渗透而来的寒意。

太冷了，我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指尖冻得一瞬间失去了知觉，冰冷顺着血液蔓延着，渐渐地连思维都冻住了。

迷蒙之间，一只冰冷的手在我脸颊上轻轻拂过，我打了个寒噤，只觉得眼睫毛上也结了冰，上下眼睑像是粘在了一起，无论如何都无法睁开。

“屏幽……”

有人在叫我。

和之前的呼唤不一样，这次的声音也是带着寒意的，再没有了记忆中的温柔。

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嗯……我在。”

“屏幽！这双眼睛，是我赐予你的，你居然对我没有半分感激！相反地，你以为理所应当是吗！”

充满磁性的声线，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双眼睛，幽冥菩提……

是雄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