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航标灯的光芒，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水面上波光粼粼，小船在水面上一起一伏，一点也不平稳，我胃里一阵翻腾，想吐但又什么都吐不出来，难受得捂着嘴巴不停地干呕。

周行之抚慰般的轻拍我的后背，嘴里还不停地哼哼着一种奇怪的曲调，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奶奶哄我，也总是这样一边唱着古老的歌谣一边轻轻拍着我。

“还好吗？”

他的声音像是一股清流，听了之后我那沸腾的胃居然就平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水下有什么生物在扒拉着船帮，渐渐地船的行驶速度慢了下来，像是撞到了一块石头，船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随后就停止了前行。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我看到了一双黑豆一般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狡黠的光芒。

另一条船上，掌事人手中多了一个紫色的圆形珠子，絮状的紫芒在珠子边缘流动，将它团团包裹，那紫芒像一条细线一样逐渐拉长，渐渐地缠绕在那只未知生物的脑袋上，与此同时掌事人念起神神叨叨的句子，我是一句也没有听懂，只觉得像唱歌似的还很好听。

未知生物点点头便收起了那两只扒在船沿上的黑爪子，随后听话地沉入水中。

小船不再摇晃，我胃里的反应也轻了很多，从船上下来，我们吊着藤萝翻越到另一个地方，历经两处机关之后来到了一个大厅。

很是空旷的地点，周围的石壁泛着微微的青色，光滑无比，大厅正中央有一把檀木太师椅，从雕刻手法上来看是不折不扣的古董。

看着那把椅子的时候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上面坐着一个人，可实际上看过来根本什么都没有。

按理说我现在是水鬼，应该能够看见同类才对，或者说……岁神真的不是鬼，而是什么妖，所以我才看不到她？

还是说，我的那种直觉其实只不过是受到了法术的迷惑？

然而下一刻，掌事人就放下拐杖对着那把椅子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说：“岁神大人，我带了故人而来，特请您关闭其余两处机关，不知您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有哗啦啦的水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脚下湿漉漉的，我低头一看，居然是从地面上渗出来的水！而且水流动的速度非常之快，不到一分钟就淹没了小腿直达膝盖。

“岁神大人，既然您不同意的话，那不妨让他们试试看能否闯过这两关。”

掌事人起身作揖，毕恭毕敬地后退、后退，一晃眼的工夫居然就从这个空间消失了，不仅如此，所有的韩家弟子转瞬之间都离开了，当然，除了我和宣巧。

偌大的空间里，除了正在漫上来的水，就只有我、周行之、鬼冽水鬼王和宣巧五个人。

周行之双手成喇叭状，大喊道：“岁神！好久不见！”

地上的水忽然之间加速流动，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控制它一般，居然形成了四个字——你是冥羽？

周行之的唇边浮起一抹笑意：“当然。”

水柱翻涌而起，从空中猛然洒下来，弄得我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随后水中再一次有了字迹——你是来送死的吗？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周行之嘴角上扬起好看的弧度。

一个模糊的女声居然从头顶上飘了过去，附带着一句话：“自岁神洞存在以来，我不同意的人，还从来没有通过最后两重机关的。”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居然挺直了腰板说：“那你可就错了，我们大部分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一声冷哼飘过，水猛然之间涨了起来，我亲眼看着清澈的水流秒秒钟到达我的腰部，一个浪打过来，我的身体剧烈摇晃一下，胳膊在空中飞舞几下终于抓住了周行之的衣角，才算是站住了。

“小心！”

水鬼王在这里可算是如鱼得水，他一个猛子扎进越来越多的水里，在里面游来游去摸索了一阵子，最终无奈地浮出水面：“找不到机关。”

说完他又沉了下去，看起来是不死心，还要继续寻找。

“不必找了。”周行之环顾四周，做出了一个基本的判断，“这里是一个幻境，必须打破幻境让水流出去才行。”

他垂了睫毛，看着那已经到达胸膛的水流，说：“水的来源就是幻境与真实空间的接口。”

“大人，以您的功力，应该在到达这里的第一时间就发觉这是一个幻境，而不是拖到现在才发现。要破除一般的幻境其实用您的剑就可以。”鬼冽拱拱手，道，“属下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请大人先试一下用剑打破幻境。”

周行之拔剑而起，蓝芒如水晶一般照在水面上，霎时间水温下降，凉意从脚底一直窜了上来，随着血管流遍全身。

我冻得浑身打了个哆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一会儿觉得脚下滑溜溜的，像是结了冰。

他挥动手上长剑，硬生生地将水流劈开，冰凌在那劈开的小道上蔓延而来，强大的能量让所有人的身体都随之晃了两晃，然而坚冰之下的地面仍然坚实无比，虽说裂了一道缝，但很快再一次合上。

周行之挥剑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同样。

他无奈地耸耸肩垂下手臂，剑尖在冰凌上轻轻划过，登时那一块冰就裂成了两半。

“看来如我所想。”鬼冽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连大人的剑都无法打破的幻境，估计仅仅凭借岁神的力量是无法创造出来的，这就说明一定有人帮她。”

“而且帮她的这个人实力非凡。”周行之把剑收人鞘中，那股子冷意也随之慢慢消散，他神色凝重，“放眼冥府，能够与我抗衡的不过三个人，鬼泣，冬忍，栾姬。这其中每一个人都心怀叵测，不得不防。”

他说话之间坚冰就已经融化了，水流又渐渐地涨了上来，几乎和我的下巴持平。

“会游泳么？”宣巧定定地看着我，随后像条鱼似的扎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