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倾城毒妃:擒拿妖魅陛下

葬器讲究

  

前来燕子矶致送助丧小敛的二夫人闻言,禁不住撇了撇嘴角,忍了忍却还是没能忍住,拉着同来助丧小敛的三夫人荀氏,悄悄嘀咕着:“……三娣妇,您说,您家三郎主当年也未用得上东园秘器,她赵氏虽贵为二千石太守的小夫人,但总归只是个妾室,且又是一介舞伎出身,哪里就比得过三郎主,用上了东园署制作的秘器了?您说,这还有理可讲嘛!”

汉家故事:臣庶之棺称棺器,皇帝之棺称秘器。

由于秘器是用梓木制作,故亦名梓器、梓棺,或梓官。

而皇帝之梓官,皆由少府下属东园署所制,故又名东园秘器。

东园秘器之形制,皇帝的则为:洞赤,黻文,画日、月、鸟、龟、龙、虎、连箩、偃月、牙桧梓官;至于诸侯王、公主、贵人,则用樟棺,洞朱,云气画,形制下皇帝一等。

但眼下的情形却是,有的人把东园署制作的器物皆称为东园秘器,这样就把秘器的范围扩大化,一般的皇亲贵戚也能凭借手中权势,含混地用上东园秘器,算不得逾制了。所以,西平侯才用东园秘器为赵氏下葬,也有混淆逾制的意思。

见三夫人一脸的不置可否,二夫人又不死心地道:“三娣妇,您说,这是不是也太……出格了!三郎主总归还是个亲生子呢,她赵氏又算哪一门子的……宠妾!”

这话说得就有门道了,二夫人虽未明说,可听者都清楚其中的奥妙。

荀氏又岂不知宋氏之意?宋氏无非是勾起自己对三郎主的缅怀之情,从而挑起自己对赵氏的不满,好让自己道出君侯的不齿行径,她宋氏也好添油加醋地跟着发泄一通。

以宋氏的性情,不说出来,定会憋闷不已的。

三夫人便接话道:“养生厚葬,慎终追远,向来如此。东园秘器也算不得什么,现下富贵一点的人家,不都是玉琀、玉握、玉九窍塞么!更有甚者,连玉匣也用得。如今赵小夫人只用了东园署制作的棺木,实属不算什么!”

荀氏心里却添了一句:就是给赵氏用上金缕玉匣做殓具,西平侯也难恕他之罪孽深重!

闻言,二夫人不由得又撇了撇嘴,叹气道:“照三娣妇所言,也是!现下风俗,连皇族贵戚所特用的玉匣殓具,也有人使用,那些个东园秘器、东园温明的,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可总觉得宣泄得不够畅快,又鬼祟地道:“三娣妇,您还不晓得的吧?听闻这次赵小夫人的殓具,也要用上玉琀、玉握、玉九窍塞呢!啧啧……只是个妾室,四郎主又不在跟前,您说,君侯作甚要大葬她个妾室?没得让人疑惑了……”

三夫人却没有要顺着她往下说的意思,只是道:“君侯如此,也有恩赐的意思,就好比士儒的丧礼,国君亲临大敛被称为恩赐一般,重视罢了。”

说完,三夫人就转身进了停灵的燕息室,帮忙去了。二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也跟着进了去。

令二夫人没想到的是,称病的西平侯,却在赵氏的大敛之际,亲自前来燕子矶吊唁了,倒应验了三夫人的恩赐之语。不仅如此,令她大出意料的还有,西平侯又发下话来,命朱坞上下人等,于三日成服之时,皆依据等级规定服各自应服的丧服,丧冠、丧屦及衣服都要穿戴好了,不必避讳子卯之忌,朝夕前往燕子矶停灵之处,哭奠赵小夫人。

这且不算,西平侯还亲自起筮草占卜,为赵氏卜筮安葬之处。尽管朱氏人死后皆葬于朱氏冢地,可墓地的选择还是很有讲究的。

朱衷口中念念有词:“……度兹幽宅,兆基无有后艰?”占筮之后,得一上上大吉之卦,朱衷忙将吉卦禀告了朱氏先人,这才跟丧主朱祖报备了结果。

接着,又命工匠打制椁木、冢人检视墓地,然后又起龟甲,占卜了落葬之日的日期。朱衷又是一番念念有词:“……考降,无有近悔?”得出的葬日吉利,便将占卜结果告之给了四夫人柯氏。

按制,丧主之妇在得知落葬日期吉利后,要到死者殡前号哭一番的。现下西平侯却将占卜结果告之给了四夫人,这种违背常理之事,柯氏又说不得。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身为西平侯的朱衷都打破了常规,事必躬亲地、不遗余力地跑前跑后,她一个子妇的,又怎么反驳得了朱坞最高掌权人西平侯的示下?

柯氏无法,只能以丧主之妇这个不伦不类的身份,到赵氏灵前哭号了一通。

到了出殡之日,朱衷领头全身披麻戴孝,亲自为赵氏送殡。二郎主朱商更是很有眼力地当起了启殡的商祝之人。朱商以布缠头,袒露左臂,手执大功之布入门,走上西阶,于最后一阶停住,接连三次高呼“噫兴”的叫声,又连续三次高喊“启殡”……然后,男女众人号哭。

顿时,燕子矶之内,哀嚎声一片!

启灵时,用轴车为运送灵柩之工具。顺序依次是:重先,奠从,烛从,柩从,烛从,主人从。也就是,挂物的横木在最前,接着是祭品,再接着是烛炬,然后是灵柩,接着又是烛炬,最后是丧主及其亲属。

最后祭奠赵氏之际,柯氏再一次充当了丧主之妇的角色,不伦不类地领着大功以上的亲属,从死者的足前绕至东阶之上,面朝西而立。

而作为丧主的朱祖,号哭顿足不计其数,然后下堂,礼拜来宾。

之后又是装饰柩车以及陈设明器与葬具,朱衷又亲自过问陈设的祭席,以及宣读助丧礼品与随葬器物的清单。

一切准备就绪,朱商这个商祝便手执大功之布做的麾,拂拭了灵柩,指挥着柩车往朱氏冢地进发。

送葬的车马、队伍,浩浩荡荡地绵延了数里之遥,令观者无不嗟叹!

好一个风光大葬啊!

也不知朱氏的何许人也,能有这么大的排场……

等到落了葬,一代舞后赵氏就算是入土为安了。

婢子紫燕诚如生前忠于职守般,也陪葬在了赵氏墓地之旁。

而安葬完了赵氏没多久,就有传闻流布于朱坞各处。

传闻曰:赵氏病重并非传授舞艺劳累导致,而是吃了助兴的媚药,纵欲过度所致。赵氏因不堪羞辱,当夜投缳而死。婢子紫燕也是被人灌下了**,强行当作采练的御婢,而羞愤自缢的。

这样一来,矛头直接指向了西平侯朱衷!

因为,朱坞人人皆心知肚明:西平侯朱衷向来以二八御婢采练长生不老之术。

若果如此,赵氏与紫燕之自缢而死就不难理解了。非但如此,众人也就恍然明了了,西平侯为何打破常规伦理,亲自为赵氏占卜送殡,风光大葬!

原来一切皆因孽缘而起。

洛溪听到传闻时,私心地以为:若西平侯真的如唐明皇宠爱杨玉环似地——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则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儿媳为妻!左不过朱徵这个薄幸之人也不待见赵氏,将赵氏遗弃在了燕子矶……而赵氏,若有人爱慕求娶的话,本可以如二夫人一般,和离后另嫁他人。

但事实并非如此,这就怨不得传闻恶意诋毁西平侯朱衷了。

其实,传闻也算不上恶意诋毁朱衷,只是道出真相而已。

可朱衷闻言,当即发起飙来。狠戾地吩咐道:“带小骆氏进来!”

很快地,小骆氏就被传进了朱寿堂。

被禁足一个月的小骆氏,甫一听闻朱衷要传见她,内心就止不住地冷笑:到底还是要见自己,有能耐永远都不要相见才算本事!

却连忙捯饬了裙裳,擦拭了粉黛,刻意收拾了一番,这才来至了朱衷面前。

朱衷一见小骆氏那张脸上厚厚的脂粉,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你瞧瞧你自己,打扮成那个样子给谁看!你还想倚门卖笑吗?真是……为老不尊!”

小骆氏怔愣了一下,心下却禁不住嘀咕:之前自己也是这样妆扮,也不见老叟这样训斥,看样子,今次这是有火无处发泄,专找自己来撒气的。

禁不住又联想到怀上朱雍的那一次,嘴角便撇了撇:说什么为老不尊,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如饥似渴的德行,那才叫一个为老不尊呢……真是乌鸦落到黑豕身上,瞧不见自己的黑!

朱衷一直厌恶地盯视着小骆氏,自然瞧清楚了小骆氏脸上那不屑一顾的神情,当即愈发气愤,厉声道:“见了本侯,竟然连起码的礼节也忘了不成?还不快跪下!”

尽管心中连连耻笑朱衷的表里不如一,小骆氏还是不自禁地沉浸于……那日的旖旎风光。此刻,猛不丁地被一声断喝所惊吓,当即就是一哆嗦,接着,习惯性地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朱衷跟前。

“妾身参见君侯,君侯安!”她刚刚被禁足了一个月,这才解了禁,她可不想再惹毛了老叟,又被关起来。

她关起的月余时辰里,可是错过了露脸的大好机会……听闻赵氏的葬礼,风光得很呢!

西平侯与小骆氏也算是相处多年的夫妻了,虽然说不上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但谁肚子里的那一点弯弯肠子,还是尽皆知晓的。

朱衷见状,立马就讥刺道:“你也别做梦了,本侯这么多年不再续娶正妻,就是要绝了你那痴缠妄念的心思!你也不照照铜棱镜瞧瞧你自己,哪里配得上我西平侯正妻的身份!就你那德行操守……”

想起小骆氏心胸狭窄、嫉妒成性的本性,朱衷又摇了摇头,“别说之前你对自家长姊大骆氏的嫉恨,就是眼下朱坞内盛传的关于赵小夫人的谣言,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说,是也不是!”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