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烽火角逐
不断释放在刃雪城内的火种,给整个冰族制造了巨大的恐慌。所有神民都躲在并不算坚固的建筑物下,望着满天呼啸的火源,都不知所措。
有源源不断的濯焰鸟在冰族上空盘旋,在找到适宜的时机便疾速俯冲,穿透厮杀了被它们盯上的不幸者。
火红的飞鸟向一个年幼的孩子俯冲而去,它发出欢愉刺耳的嗥鸣,展动着双翅,颇像陨落的黑暗星体,邪恶而肮脏。
年幼的孩子无措地抬头望向那只烈如焰火的飞鸟,他清澈的蓝眸倒映出那只离他越来越近的鸟儿,却呆呆地愣在原地。
“孩子——!”
“小心!”
一身劲羽戎装的女子飞身向前,在搂住孩子的瞬间抽出腰间利刃,向那只飞鸟掠去。
利刃精准地插入了那鸟儿的吼口,它坠落在地,扑棱了数下翅膀,便不再挣扎,鲜红的血液从那些濯焰鸟身上流下。那只鸟开始冒起火星,随后燃起一簇圣火,又是一阵刺耳的爆破之声。
女子放下怀里的孩子,将他交给一旁哭泣跪倒的女子,擦了擦脸上肮脏的血迹,从雪地中找回了那把剑刃,插回腰间。
“梨落——!”
月神从远处奔来,也是红着一双眼睛,手中紧握的里神刀早已鲜血淋漓,剑尖的滴滴血液在白雪里晕开苍凉的花。
“月神,有什么事吗?”
月神皱了皱眉,眉心坠挂的宝石在火光照耀下熠熠闪烁,她道:“如今火族突然入侵,卡索王子还独自一人昏迷在黑色之城里,上级已经颁布了保护卡索王子的任务。你去黑色之城守着吧,这里就交给我。”
“什么……卡索在黑色之城?怎么回事?”梨落靠月神近了一步,有些无措地握住月神的两肩。她沉思了一会,来不及询问发生了什么,她便慌张向王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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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海岸。
一行人踏上冰族翎辭高崖,扑面而来的硝烟之气朦胧而血腥,满天都是飞翔盘旋的濯焰鸟,遍地都是残缺尸骸。火光冲天,冰棱遍地盛开,嘶嚎惨叫不绝于耳。
由远及近,一双雪白长靴俨然纳入眼瞳,比脚下纯净的白雪还要刺目,暗纹高贵优雅。
樱空释看着满目战乱,蓝眸倒映出满天火光的那一刻,眼罩下闪烁出浅淡的光辉,可惜他屹立在最前方,无人可以窥见那诡异的一瞬。
他蹲下身来,王袍洁白地披曳在他身后。樱空释眯着眸,凉薄目光从海岸东方尽头开始,寸寸入目,直到他览阅完正片沃土上的交战情况和军队分布。
不知高崖之下何处传来一声呐喊欢呼,所有将士敌军都向樱空释一行人望去,欢呼逐渐响彻云霄,激动而自豪。
“看——!那是我们的王!我们的王来了!”
冰族士气大涨,冰王亲临战场,所有疲倦不已的将士们斗志高昂地举起手中的长矛,冰族突然激昂的斗志让火族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艳炟从火族战舰的甲板上跃身而下,她清晰地看见了远处彼岸那个身影。她急促地向前奔跑着,希望快些杀破冰族重围,靠翎辭崖更近一些。她手中的长鞭肆意挥舞虐杀,在天地中带起簌簌哀鸣,呼啸的风声卷起冰族大地上的积雪,艳炟全身都散发着怒意和杀气。
织夜很快就注意到那个一路杀得告捷的火红女子,她动了动干裂苍白的唇,向前几步,突然嗤笑一声,惹得樱空释不解地看了看她。
还来不及疑惑注意她的虚弱和苍白,樱空释就将注意力转回战场。
织夜涣散的紫眸染上丝丝玩味和戏谑。眼前这个火红的女神,那道炙热望向樱空释的目光,还有那锃亮射向自己的目光。简直是如芒在背,又锋利又致命。
“原来……。”织夜笑着,低低地喃语。苍白的脸色展现出另一种美感,连微微颤抖的睫翼都写出了那种妖惑。
随着艳炟的一路残杀斩灭,火族的士兵竟然也开始亢奋起来,火红和雪白交杂混战在一起。天地间飘忽着纯白亡灵幻影,向天边大片的云朵汇去。
火族突然放出剩下一半多的精兵,战场上的火红色逐渐多于银白,随着濯焰鸟成群不断地飞来,冰族逐渐落得下风。
樱空释蓦地放大瞳孔,他依靠着半蹲的姿势,举在身侧的双手燃起带着稀疏火焰的海蓝色强大光芒,半晌,他将双手贴在了崖顶的石面上。
空间撕裂般瞬时,以樱空释为起始点,他的掌心下浮现出六芒星结印,随后结印疾速扩大到整个战场,以结印外圈六角为界,一道圆拱屏障已经铸就完成。而巨大的六芒星结印散淡着蕴蓝色的光辉,但凡有冰族士兵踏过那些散发着光辉的图案边角,就会短暂性地增强战斗力和幻术。
远方飞来成群的濯焰鸟,在湛蓝苍穹上呈现出黑压压的一片,它们嘶哑着叫嚣,就和火族士兵一样野蛮。它们冲向樱空释设立的结界屏障。仅仅只是触碰到,在发出空灵的灵力波纹回声后就燃烧殆尽,烟消云散,只会落下一两片羽翼,被白雪掩埋。
火族后方援军大惊,他们的副官下达放箭命令,百万只飞箭如雨而来,却触及到结界便如射击在坚固的盾牌上一样,无力地笔直坠落,插在了结界之外的岩石上。
很显然,樱空释已经将整个战场保护在结界之内,火族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发出援军,濯焰鸟也不可能透过这道屏障再进攻刃雪城,刃雪城暂时安全。
樱空释向身侧的辽溅等人轻轻一瞥,然后点了点头,他们很快会意,都向樱空释俯身屈礼,然后化作三道异色光辉,向战场飞驰而去。
织夜望着身后安然无恙的刃雪王城,紫眸难得清澈,清澈地映出了焰火和城堡的影子,似乎容纳了整片天地。
樱空释倏地反手,掌心破开一条裂纹,战场上的结界也随即撕裂开一道缺口,天地间所有的光芒都渐渐拢聚,海天相连的地方黯然失色,万物枯靡。
一道破空凄厉的悲鸣声线划破喑哑苍穹,冰原之上的所有人都痛苦地捂紧耳朵,跪倒在地,面目狰狞而扭曲。
伴随一道耀眼蓝光降世,似乎满夜星光都镶嵌在那些蓝光之中,璀璨绯丽。速度之快令人无法估测,瞬息之间,蓝光散尽,化作一把长剑,径直横插两军阵中央,方圆数里冰火战士皆数倒地,下方雪地瞬间凝作坚固顽霜,裂痕由剑身而外,遍布千里。
结界快速凝结如初,毫无破损可言,洁净而高贵,散发着金黄色的淡淡光晕。
潮涯、辽溅和片风,战场上最高阶级的战神,也都被那道凌厉的剑光逼迫地向后仰到。
高崖之上,樱空释缓慢转过身来,向织夜伸出了手。
织夜抬起眼帘望着他,与往日不同的半束马尾在飓风中摇曳飞扬,暗紫色的紧束腰封巧妙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腰身。她半阖着眼眸,苍白额头上的那朵红莲格外醒目地绽放。
织夜将手放入樱空释掌中,那掌心的冰凉贯彻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的大脑不免清醒不少,眼前的一切至少清晰一些。
战场上的残兵刚刚爬起,就望见冰原中央华丽降临的光芒。冰蓝色和绯紫交汇融灌,整个战场都霎时弥漫起沉沉白雾,而远处厮杀的艳炟,已经感受到了织夜和樱空释的存在。
樱空释望着地面上直立的长剑,弯唇浅笑,随后拔剑而起,整个地表都随着他行为而剧烈颤动,高山的积雪被震荡地簌簌掉落。
古老的锋芒瞬间散发出耀世的光辉,如同血液流过心口那样滚烫。太久没有祭出的嗜血剑灵开始欢呼雀跃,为能品尝到新鲜的血液而亢奋。
整个噬神剑都锃亮发光,强大的邪佞之气笼罩在樱空释周身。
织夜恍惚地看了看樱空释,才发觉他已经挥剑消失在茫茫白雪里。她又无奈又疲惫,只得挥手随意唤出一把长剑,向战场奔去。
胃中丝丝寒颤,那种冰冷已经要冻结心脏,喉间是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甜腥,夹杂着作呕地反胃之意,似乎五脏六腑都要倾倒出来。
她双腿发虚,突然想到,她现下所有拥有的不过还是一双强行用幻术支撑的假腿罢了,而非骨血真肉。
她快速反手将长剑捅入身旁那名火族士兵的胸膛,血液喷溅出来,染红她幽蓝的发。
织夜负着伤,解决了战场北面的火族分队援军。正当她被一柄锐利长矛步步逼退至海岸边的礁石,她紫眸微动,以剑反插入石,将那一瞬间的斥力化为动力,翻身爬上那巨大的礁石,再从耸立的石面上滚落下来。
眼看那张牙舞爪还带着血迹就要刺入她的胸膛,织夜将剑横过胸前,紫眸紧紧阖上。
“簌拉——”
有滚烫的血液滴落在织夜的手背上,她缓缓睁眼,那名火族士兵睁大了眼,缓慢而僵硬地张嘴。织夜眼疾手快地将他甩向一旁,他马上哇啦啦地吐出一大摊血液来。
织夜嫌恶地将眉头锁紧,她看着遍地残骸,还没来得及休整片刻,又一道火红的身影撞入眼帘,马上叫她绷紧了最后残留的意识。
艳炟望着织夜,火红色的眼瞳燃起烈焰和无数晦暗情愫。她手里紧握彼岸长鞭,看样子已经蓄势待发。末了,她距离织夜只有几步之遥时,突然就开始仰天长笑。
织夜抬手用护腕抹去白净脸庞上肮脏的血液和污垢,涣散紫眸将艳炟的疯狂决绝都纳入眼底。
艳炟什么也没有说。织夜就只听见皮鞭在空气中疾速滑行发出的破空风声,她快速地反应过来,向右翻滚躲过了那致命的一鞭,抬手将甩来的皮鞭紧握。
在大殿上紧拳时撕裂的皮肉被皮鞭上的倒刺钩的血肉模糊,织夜吃痛地呜咽一声,便咬紧下唇,用力一扯,借着皮鞭近身艳炟,将锋锐剑芒刺向艳炟的心口。
艳炟一惊后马上疾速后退。在这样混乱的战斗过程中,她却突然开始嘶嚎尖叫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樱空释居然会喜欢你这个蠢人鱼——!”
什么?
烈风灌满了织夜的双耳,她调动浑身灵力飞行着,无心去度量探究艳炟究竟说了什么。
火红和湛蓝绽开纠葛,织夜和艳炟战斗到不可开交,艳炟每每致命的一鞭都被织夜险险躲过亦或是化解。
织夜早已精疲力尽,大脑越来越混沌,疼痛已经快将她的意识涤荡干净,有不计其数的苦腥被她暗自咽下,遍体都是彼岸花鞭划裂开来的伤痕。
时间已经流逝大把,织夜觉得眼前已经开始氤氲上白雾霜雪。她隐隐约约看见又是怒意凌然地一鞭子向她呼啸而来,比之前的每一鞭都要凌厉。织夜几乎是下意识地旋身,指尖淡散出最后的紫色幻术光辉,萦绕在她手中那把长剑上,朔雪都被层层卷起,化作星光般的护盾渡在剑身上。
那是织夜用尽最后幻术使出的杀招。
若长剑率先刺入艳炟,那一鞭说不定织夜就可以躲过。若彼岸花鞭先行击打到织夜,那么一切便前功尽弃,她也落得九死一生的下场。
远处,以剑形为本体,一道耀眼亘古蓝光奔驰而来,令人耳膜都泛起波涛,那种兵刃疾速飞行发出的声音极其令人牙酸。时空已经要被那道闪耀锋芒撕裂。
樱空释?!
白刃相接,织夜的长剑被毫无胜算地弹开,飞出数十米后插在远处的雪地里,深入地表。那萦绕在剑身上的紫色光辉也黯然下去,就如同陨落的恒心,象征着织夜的失败。
那把剑也彻底地成为了所谓的破铜烂铁。
那一鞭子终将还是挥在了织夜身上。
皮鞭顺着她的大腿划过,带起一阵巨大的殷红色光芒,织夜还来不及顾及深入皮肉的倒刺,就被皮鞭带起的那阵强劲的幻术重伤,她的背脊撞击在礁石上,再也无法强行咽下的鲜血淋漓喷曳而出。织夜跌落下来,束发的丝绳散落,幽蓝的发狼狈地披散下来,染上暗红,血液将身下的白雪被尽数染红,就像暗夜荆棘从里的玫瑰一样,妖冶苍凉。
脑中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从最开始的朦胧转向一片黑灰,五脏皆数被撞击重伤的疼痛着实不好受。最令她痛苦的是本就虚软的大腿上,已经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从远处赶来的潮涯和月神,她们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随后赶紧织夜快速扶起,织夜脚下绵绵,整个人都压俯在月神的肩头。
“王后……您没事吧?”潮涯怀中抱着焦尾,棕发稍稍有些凌乱,她一面扶着织夜一面往艳炟的方向望去,却发现艳炟所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把孤零零的长剑,人影早已不见。
“我……我没事。”织夜闷哼一声,逐渐站直了身子,紫眸含着前所未有的空洞无光,似乎连颜色都淡润下去,变成极其浅薄的,海洋般的颜色。
那头,樱空释的快速降临是艳炟绝对没有意料到的事情。他将噬神剑直接抵在艳炟的喉口,将她逼退到无尽海岸时快速放开了搂在她腰间的手,和她拉开距离。他眼中四溢着杀气,却不言不语,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艳炟。
艳炟整个人都顿住,她渐渐变得欣喜起来,满面写着爱慕惊喜之意,那是许久未见到在乎之人才会流露的表情和神态。
他刚刚护住的是艳炟,而不是他的王后织夜。
樱空释想着,望不远处织夜所在的地方,喘息了片刻,平复了风雪狂澜的蓝瞳。
樱空释眉峰一皱,以绝对冰冷沙哑的声音审问着艳炟:“艳炟,你胆敢领火族再犯,是想让我现在就杀了了你么?”他歪着头,笑容甜美宛如幼童,又邪佞至极。
艳炟突然沉默不语,她垂着首,手中的花鞭似乎再也不能如刚才一般紧握,鞭体毫无气势地垂挂在地上。
辽溅突然出现在樱空释的身边,带着一群精兵将士。他握着带血的石斧,请求樱空释快速赶回冰族大殿商量作战方案。
“把她押下去”樱空释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看上去似笑非笑,放下了噬神剑。
“是,王。”辽溅挥挥手,几个士卒上前压制住艳炟,望王城牢狱走去。
织夜不再去看眼前的一切,她向月神和潮涯感激地笑笑,长发披曳在肩头背后,垂下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苍白的脸。
她驻足片刻,对着潮涯以极其沙哑的声音说:“潮涯女王……麻烦你输送一些灵力给我…”
潮涯眼神一黯,向樱空释走来的方向看去,凝视许久才转过头来,看着站不住脚的织夜,掌心快速抚在她的后上,给她渡了些许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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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冰族位高权重的长老大臣们,此刻都围在一张长案前,案上画着精致详细的冰火两族战况图以及无尽海岸的两侧地形图。象征冰族的那一方此刻插满了两种旗子—鲜红色的,蓝白色的。
樱空释站在长案中央,眯眸打量着眼下混乱逐渐平息的战局。冰族在刚刚那一场战役里告捷,火族将领艳炟也被他们抓获,很显然,冰族并没有落得挨打的结局。
眼下所要顾及的,是火族的残余兵力和最后的作战部署,方能使冰族在此次战中彻底反败为胜。
当然,这只是那些大臣的想法,而绝非樱空释的。
老冰王早已拱手将所有政务决诀权,最高指挥权,还有王权。一切的一切,都在今日的审判会中认输,从而交托给了樱空释。
大臣们面面向觎,他们不知道樱空释将会下达怎样的命令来指挥战场。这个喜怒莫测的冰王,他总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冰冷面容,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樱空释似乎毫不在意他们的急切的目光,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作战图上轻轻划过,在触及冰族后方原野上的骜骥山时一顿,他轻微勾唇,又看画着火族的那方。
辽溅和皇柝完全不懂这些复杂的排兵或是有关于谋略的布阵。他们愣愣地看着对方,都一起摇了摇头,然后一起安静地站在稍微远一些的位置。
“王,当今之策是赶走火族最后剩余的兵力,但那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们应该向骜骥山峰调动兵力,这里是冰族最脆弱,也是防兵最少的地方,火族难免不会攻打此地。”
“你在胡说什么!火族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眼下此战告捷,火族的公主又被我们抓获,难道不应该将目标转向驻守在冰族外围的那些火族人身上吗?”一个一身铁甲戎装的将军推了一把前面讲话的那个人。这种自守的做法简直就是愚钝盲目,拆东墙补西墙。
耳旁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杂噪,樱空释颇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然后拿过一旁的冰蓝小旗帜,竟然直接插在了火族的军事领域图上。
织夜此刻坐在冰族大殿角落的座椅上,离作战讨论的桌案远远地,看上去对战况丝毫不关心。
直到她看见樱空释将蓝旗落在火族一方,才不免轻轻笑了笑,又收回视线,开始仔细聆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樱空释启唇轻语,身旁的大臣都安静了下来。
“驻守两万精兵在无尽海岸北面,~骜骥山只需驻守分支小队即可,火族人不会傻到失去了指挥人还进攻冰族内部军事部署区。”
他顿了顿,又看向插在火族的那面冰蓝小旗。
“阻断火族接下来将要支派的援兵,直接劫杀在海岸北面。”樱空释点了点无尽海岸,又指向火族的地盘:“再切断火族两翼精军,最后以无尽海这条顺流支河为诱,制造出冰族所有军力都驻守在无尽海岸南面的假象,让他们溜进冰族东侧平原。”
“最后,来一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他轻笑,只不过眼底带着些无奈,看向了一旁的人鱼圣尊,蓝眸徜徉着纯净的恶意。
很明显,如果阻断火族援军这一部分能在无尽海上就解决的话,根本就无需如此麻烦,也就可以直接将火族两翼援军在冰原入口处就劫杀,而不用担心援军和两翼有可能会汇师支援作战。
樱空释的裁断下令没有一点错误,精准而紧密,关关紧扣。
只是,还差了人鱼圣尊这一步。
昔日有若天籁的女音此刻喑哑又模糊,远处的女人淡淡开口,声音虽小,却让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圣尊,您愿意出兵助冰族灭火族援军吗,在无尽海的中央,地形和作战方式人鱼族都可以占在上风,而不是在无尽海岸,若是像王那一步走,只是给冰族白添麻烦罢了。”
织夜和樱空释一起看向圣尊。
“人鱼族与冰族世代交好,这个小忙…圣尊,我都这么想了,您意下如何呢?”
波澜不惊的音色沙哑而苍白,带着祈求和感激的意味,此刻是如此悦耳动听。
不得不说,织夜此举,在冰族大臣的眼里已经彻底展现了一个冰后的智慧与谋略,他们对织夜的好感突涨,纷纷开始请求圣尊和人鱼族的帮助。
人鱼圣尊无话可说,人鱼族虽然世代不喜参与这些战事,给两岸百姓徒增伤害。但如今织夜已是人鱼族嫁出的公主,两家早成一家。她只得答应了织夜,否则便是众所矢的的小肚鸡肠了。
圣尊只好向樱空释屈身一礼,恭敬道“王,我代表人鱼族,同意出兵支援冰族。”
织夜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了些什么,她最后望了樱空释一眼,扶着座椅扶手站起身来,向殿中后门走去。
“王后……您这样可以吗?”月神面露担忧,想要去扶织夜。
织夜向她笑笑,勾起的嘴角都在颤抖。
“不用,我很好,谢谢你。”
织夜握着大门扶手的双拳愈发收紧。脑中一片昏黑中,她只觉得再也无法迈出下一步,就像在没有化身人鱼的情况下沉在无尽海底一般,呼吸都要静止。她恍惚地睁开了眼,却只有一片白茫,视无一物。
她想,她好累。
樱空释下达了最后的指令,从布战图上移开了视线,他抬头的那一瞬,就蓦地听见了落地的一声闷响。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