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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七杀剑主的手里没有七杀剑

八诫 陆焰之瞳4372 4403 2019-07-27 16:57

  

人群散去,散得那么死寂,一句多余的话语都没有从人群之中传出来,人们连交谈的勇气都丧失了不少,只是低着头。

他们可没有胆量直视那个嚣张跋扈又阴冷阴险的九阳塔传人。

城中的武林门派自然也没有必要与丁二渡作对,在十年前,罡风谷被灭,七杀剑从人间消失之时,江湖上的那些英雄豪杰便销声匿迹。

取而代之的,原先式微的朝廷再度崛起,尽管当今圣上不过才十五岁,但多亏了朝廷上下的辅佐,朝廷再度掌握了天下的话语权,白水军这样的精锐部队也正是出自当今朝廷之手。

不过,明显,朝廷对于当今天下的掌握也并没有那么稳定。不过短短十年,刚刚恢复了正统地位的朝廷再度面对着江南那旷日持久的叛乱,武林在此时也蠢蠢欲动,似乎想要再让这天下复归群雄争霸之时。

九阳塔,却在这个时候同朝廷结盟,这是一条明智的道路吗?

恐怕只有九阳塔主,那个同样有着黄金眼眸的男人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吧。

沈若皖对于当今天下大势自然没有什么了解,对于江湖里曾经或未来发生的事更没有什么关心,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仰望着那个依旧俯视着她的男人。

当然,她知道,那个人不是在看自己。

“子成,你还准备看到什么时候?”丁二渡看着韩笑,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丁二渡,你还真是有点蠢啊,和当年一模一样,”韩笑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你就这么想告诉锦州城的门派九阳塔和朝廷结盟了?”

“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不知道的,就相当于我给他们指了一条出路。”丁二渡继续看着韩笑,仔仔细细将他身上看了一遍。

他还颇有玩味意味地看了一眼沈若皖,挑了挑眉毛。

“哦,反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韩笑低下头来,他不动声色地牵着沈若皖的手,后者有些抗拒,但还是牵住了对方的手,也一同低下头来。

沈若皖知道丁二渡不是什么善茬,她现在只希望赶紧回到家里。

哪怕是家里也比现在这个地方好了不少。

“谁说这和你没有关系的?七杀剑主?”丁二渡念出一个让沈若皖愣住的名词。

韩笑微微顿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他看了一眼丁二渡,没有说什么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究竟要去做什么,我这次去云明可不仅仅是去派遣白水军的,我这次终于明白了罡风谷为何而亡,也明白了你为何落魄到这个地步。”

丁二渡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他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只一合之间,便来到了沈若皖的身旁。沈若皖只觉着靠着这个男人快要窒息,那人身上散发出一阵血腥的气味,险些让她昏厥过去。

“不过,你已经没有用处了,七杀剑主,”丁二渡看着韩笑,话语中带着叹息,“你手里已经没有七杀剑了。”

韩笑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将脸别到一旁,呼吸沉重。

沈若皖看见了韩笑突变的表情,那是一种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的表情。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亏我还以为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药馆……”韩笑的话语颤抖着,丁二渡看着对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

“如今,战局已定,你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吧,”丁二渡的话语宛如一盆冷水,狠狠浇了下来,“江南动乱已经快要结束了,我和白水军去江南是为了办最后一件事的。”

“最后一件事?”问出这个问题的不是韩笑,是沈若皖,她脱口而出,满是疑惑,随即,迎上她的是一对满是笑意的眼眸。

“没错,小姑娘,最后一件事,”丁二渡摸了摸沈若皖的脑袋,这让沈若皖猛地僵住了,“从今以后,这天下将继续是朝廷的天下,是属于我们的天下。”

“当然,‘我们’中不包括‘你们’,也不包括那些叛贼。”丁二渡对韩笑淡淡说出这句话,韩笑却依然沉浸在之前丁二渡所说的那句话中,瞳孔收缩着。

“将那些举起反叛旗帜的逆贼彻底扫荡得干干净净,那些汇聚于江南的各地武林高手,他们必然死于白水军之手。”

“死于当今圣上之手。”丁二渡将手按在沈若皖的头顶,沈若皖感到一阵骇人的强压,一股热浪在她的头顶流转,宛如她先前在空中看见的漩涡。

恐惧,只有恐惧在她的心中蔓延。死死咬着嘴唇,她这么做仅仅是为了不让自己叫出声。

她不知道何为内力,也不知道丁二渡的这一招是他杀死无数人的怒杨手,她只知道一个简简单单的事实,那就是若是丁二渡想的话,自己的脑袋会随时被这个男人捏碎。

她还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丁二渡从来不在乎他人的生命,倒不如说,武林中人,就没有一个人在意过他人的性命。

一瞬间,她的脑中满是在九阳塔中焚烧殆尽的尸体,满是那些随风飘扬的灰烬。

“别动她,”韩笑冰冷的手贴到丁二渡的手上,韩笑抬起头,那红色的印记在他眼眶旁凸显,“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哈?普通人?”

丁二渡嗤笑一声,手指轻轻用力,顿时,沈若皖只觉着自己的脑袋在猛地裂开,那剧痛与炙热在一同搅拌着,随时要将沈若皖撕成碎片。

“那就更和你没有关系了,对于我而言,她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七杀剑主,你什么都做不到,你无法阻止我杀死她,就像你无法完成自己的使命一样。”丁二渡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宛如狂风的舞蹈。

韩笑没有反驳,他低下了头,就像是认命了一般。

丁二渡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沈若皖,对方的表情僵硬又麻木,就像是那些死于他手中的灾民一样,恐惧着死去,恐惧着强大的力量。

“弱者总归是弱者,害怕着火焰,选择屈身于寒冷,恐惧着阳光,选择闭上眼躲避他的锋芒,惧怕着力量,所以,躲避着强大的力量,所以,才会成为弱者。”

“而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间的规则,所以,弱者没有活在强者前的权利。”

“再见了,小姑娘,希望下辈子你能够成为与我平起平坐的强者。”

丁二渡心情很好,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看着沈若皖那畏缩着的模样,他更是觉得心满意足,昂着脸,轻轻捻了捻手指。

下一秒,丁二渡却惨叫起来。他的脸上被吐了一口口水,那口水在空气中急速蒸发着,他的脸火燎燎地烧着,随后,这个男人被狠狠扑倒在地上。

“快跑啊!”韩笑大叫着,那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将沈若皖一把推开,自己用身体狠狠按着丁二渡。

沈若皖没有犹豫,她咬了咬嘴唇,大步朝前跑去。

韩笑,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她默默思忖着,心中却不愿再想太多,若是顾虑太多,为那个牺牲自己的男人考虑太多,自己恐怕无法迈出自己的脚步,这样,不过是白费了对方的苦心。

“你想要去哪里?”沈若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身影就飘到了她的面前。

那个人的脸上仍然被腐蚀着,但同时那脸上的伤势又在不住地复原着,一对眸子此时早已没了笑意,取而代之的只有无尽的杀意。

他的拳头上带着黑色的血液,沈若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她知道,韩笑为自己拖延的时间并没有太久。

“韩笑那家伙,这么多年来的武功毫无进步,甚至像是完全丧失了武功一样,只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我会饶他一条狗命,但,你却让我很恼火。”

丁二渡认真地看着沈若皖,沈若皖的嘴唇哆嗦着,她再度回想起原先,第一次自己被黑衣人狠狠按倒在地上的那次恐怖遭遇。

那就是屈辱。

那就是束缚。

那就是自己一生想要摆脱的事物。

如果自己有力量,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就如同丁二渡所说的那样,没有力量的弱者,无论何时何地,都只是一个弱者,一个毫无自由,一个无时无刻被他人奴役的弱者。

想要自由的话,力量必不可少。

“……下辈子,我一定会杀了你!”沈若皖不再退缩,她没有犹豫,一拳朝丁二渡打了过去。这一拳没有什么气势,也没有什么力气,丁二渡看在眼里,却只觉得很恼火。

“没意思,”丁二渡默念着,“弱者自始至终都是弱者。”

这一拳丁二渡接了下来,只一秒,沈若皖的手臂被扭得像麻花一样。

“痛吗?痛就叫吧,因为惨叫是专属于弱者的权利。”丁二渡冷冷地说着。

“……你之前不也惨叫过吗?弱者。”沈若皖死死咬着牙齿,直到痛苦麻木之后才舒展了眉头,她抬起头,满是轻蔑地笑着看着丁二渡。

丁二渡的嘴角抽了一下:“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彼此彼此。”

丁二渡扬了扬眉毛:“不过我马上就不用在见到你了。”

沈若皖也扬了扬眉毛:“我也马上就不用看见你了。”

丁二渡轻轻挥了一拳,沈若皖没有躲避,迎了上去,一往不复。

既然要死,不如选择一个漂亮的死法。

这招是半步灭天式,没有蓄势太久,但对于打死一个凡人而言,早已足够。

他等待着鲜血喷涌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他喜欢鲜血洒在自己脸上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让人怀念起九阳塔塔顶的那层红光。

“我要是如同那红光一般强大,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住我?”他思忖着,展望着属于自己的未来。

可,一切都没有如期而至,红光始终只对父亲开放,而这一拳下去,迎接自己的不是沁人心脾的鲜血芬芳,而是简简单单的一拳。

“还给你,煞笔。”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丁二渡猛地睁开眼,只见一个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满脸堆着笑意。

这一拳的威力远超丁二渡的想象,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被这一拳带来的威慑力猛地扭断。他重重倒在地上,恍惚中,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身影慢慢和那片红光重叠。

“九阳圣人……”

丁二渡昏了过去,嘴里默念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白水军赶了过来,沈若皖却站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人,她没有想到过,眼前的这个男人竟如此的可靠。

“沈大小姐,别愣着了,快点跑吧。”

那个男人扛起倒在地上的韩笑,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片宛如小山的影子,语气中只有调侃意味,完全看不出半点正经。

“不快点跑的话他们三秒之内就会撒了你,把你骨灰都给扬了,送到九阳塔去做镇塔的养料哦。”

沈若皖浑身被汗水浸湿,纵使心中依旧疑惑重重,但她没说一句话。强撑着的身子在跑动之时摇摇晃晃,每一步都像是要倒下去一般。

“没办法啊,还是得靠我来,不过反正你已经变成我的形状了,这种事情也早就习惯了吧。”沈若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也被对方扛了起来,她听到对方的话语,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我没力气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也没人会认真听你的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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