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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擦肩而过

八诫 陆焰之瞳4372 7481 2019-08-17 13:11

  

韩笑不知已经在刘莉莉的遗体前跪坐了多久,他本以为自己在对方死后眼泪会宛如决堤一般涌出来,但实际上,他除了死死按着自己的胸口之外,整个人就像是呆滞的木偶一样,死板地僵在原地。

生离死别之事,本就是如此的沉重。想起罡风谷的那场大火,韩笑那早已被悲痛蔓延的思绪再度混乱,不同的悲剧给他带来同样的绝望之情。

看着对方的遗体,韩笑一遍遍劝着自己死者不能复生,不必过于悲痛,应当立即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刘大夫。但他的腿却仿佛麻木了一般,不能动弹,他每挪动一点点,便觉着自己心中那份不知从何而来的愧疚油然而生。

何必如此多愁善感?不过是死了一个同自己一同相处了几个月的人罢了,为什么要如此悲伤?为何要为此而愧怍?

对此他也不明白,人死灯灭,和人走茶凉没有太大的区别。自己迟早会离开这座城市,今后也再不会遇见刘莉莉,对于自己而言,这样刘莉莉就和人间蒸发并无区别,是生是死,活着是快乐还是痛苦,和自己都毫无关联。

但这种想法只能让他更加自责,他明白这是为什么。

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韩笑只会觉得这是自己的无能造成的。但实际上,韩笑哪怕有再高的医术,再高的武功,也无法将走上黄泉路的刘莉莉给拉回来。

这点他也心知肚明,但他还是无法原谅如此怯懦弱小的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对于这样的自己,再度产生了愤怒感,对于强加于刘莉莉身上的诅咒,他头一遭生出如此剧烈的怒意。

“该死的诅咒,究竟是什么玩意?”

韩笑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看着梳妆台上铜镜中照出自己的那昏暗面容,自顾自眨了眨眼睛,接着,发出一声哀叹。

这样的自己到底有什么方面值得他人青睐?韩笑咬住半边牙齿,尽可能不让那内心之中深深的自责和气馁再度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度感染。

沈洁雅的房间内此时带着半点哀悼的氛围,韩笑低垂着眼角,从桌子上将只剩蜡灰的烛台拿在手上,恍恍惚惚地拉开桌子的抽屉。

抽屉里整整齐齐放着沈洁雅曾经留下的书信或是随笔,韩笑没有心情,也没有兴趣和资格去窥探已故之人的字迹。他拿起抽屉边角的蜡烛,找到火石,颇为漫不经心地将蜡烛点燃,自己有些无力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这样的一生就是幸运的一生吗?明明如此短暂,又毫无意义。韩笑又忍不住为床上的刘莉莉感伤不已,半边眉头紧锁,握着蜡烛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沈洁雅的房间虽说清幽,但在此时只剩下悄怆而幽邃的彻骨寒意。韩笑听着窗外晚风起,竹林沙沙,盯着火光的眼睛似乎也有些湿润。

重重地叹了口气,韩笑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洁雅,在小小地闭上自己眼睛之后,睁开眼,没有迟疑地走出这个闷了一个下午的房间。

天色依然昏黑,万丈穹庐之下,星斗被竹叶遮掩,显得更加寂寥。

当此际,盘桓于韩笑脑海之中的那些计划慢慢消退,他想到一幅幅画面。或许面对自己口中的噩耗而痛不欲生的刘大夫会把自己赶出医馆,或许面对沈轻珞热情洋溢的面容自己会再度提出反悔的意见,或许面对函效那有些自来熟的面庞,他会选择一个人将自己的旅途走下去。因为,他觉得自己再也不配接受这些人的好意了。

逃避,韩笑想到这里,只能苦笑一声。自己面对所有的困难,所有的烦恼,似乎这两个字还贯穿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这些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正当他自怨自艾之时,有些细微的声音出现在竹林边。这让沉浸于沮丧之中的韩笑怔怔地抬起头,嗅着空气之中有些不寻常的气味,敏锐的神经在这一瞬间将韩笑内心的丧气话全部堵在肚子里。

也许是出于直觉,韩笑猛然抬起头,似乎是觉着有些朦胧,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在确信自己所见并非虚幻之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唇紧闭。

他看见后院禁地的方向,滚滚浓烟正在不受拘束地往上爬升,很快就像是覆盖了整片天空,让本就黑压压的天空显得更加具有压迫力。

那是沈若皖所在的地方!韩笑本以为自己会有所犹豫,身体却不自主地行动起来,尽管穿着有些不便于奔跑的衣裳,他还是三步并作一步,大步朝着沈若皖所在的禁地奔跑而去。

后院失火,沈若皖自己又被困在牢房里,没有人救助她的话,自己即将面对的就又是一具焦黑到辨认不出外形的尸骸罢了。

韩笑想到这里,不自觉又加快了脚步。眼睛一闭,脑海中迅速浮现过沈月芽和刘莉莉的遗体,那有些迷惘而又痛苦的经历,他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一定要赶上!韩笑后背全是冷汗,一边祈祷着不要出现最坏的结局,一边,脑海中盘算着如何在最坏的情况之下救出尚有一丝活路的沈若皖。

当他爬出地下通道,慌慌张张地跑到小牢房前之时,他彻底愣住了,牙齿由于绝望而不自觉地上下碰撞着,咯咯作响。

“全完了……”韩笑瘫坐在地上,手里握住地上带着灼热温度的石头,无力地朝着火焰扔了过去,那石头似乎一瞬之间就在火焰之中消融,蒸发。

他所看见的小牢房,此时已经完全被火焰所吞噬。原先的房梁与房顶,此时已经彻底被火舌所占据,崩塌声和火焰炸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始终不能消除。

明明这火焰如此滚烫,为何坐在火焰的前面,会觉着自己的心里只有寒意?

韩笑痛苦不堪地捂着自己的脸,他害怕面对沈轻珞那崩溃的神色,害怕面对沈若皖那焦黑的遗体,更害怕面对镜子之中那个看似意气风发,实则一事无成的自己。

在一瞬之间,他甚至想要冲进火场,可是火焰如此迅猛,自己除了被火焰吞没之外,什么也做不了。而且,如此猛烈的大火,哪怕沈若皖没有被滚热的火焰烧着,此时也已经被浓烟所淹没,窒息而死,自己一时冒进冲进火场,无非是多了一具尸体罢了。

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他的冲动,结局就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绞尽脑汁想要救出来的沈若皖,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活活被烧死。

“啊——”韩笑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无声地呜咽,呆坐在并不干净的地上。远处的风将火势进一步扩大,风声仿佛恶鬼的叫声一般令人揪心。

吸了吸鼻子,韩笑还是有些趔趄地站了起来,面如死灰,踉踉跄跄。

但当他走出地道,再度抬头之时,他的脸上被不可名状的怒意所占据。

火光冲天的背景之下,无数的浓烟在耀武扬威,似乎在宣告着自己的胜利。而经历了几场生离死别的韩笑,在此时却明白这浓烟的背后是许多个家庭无休止的悲痛的根源,是一场场悲剧的开始。

禁不住咬了咬牙,他死死凝视着那些烟火,掰了掰自己的手指,神情阴沉起来。

“有人在沈府纵火。”韩笑将这个事实记在心中,他必须要阻止伤亡的进一步扩大。他或许真的与这件事毫无关联,但他就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样,爱多管闲事。

只是在这个时候,他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匆匆回到沈洁雅的房间,准备换上一套轻便衣装的韩笑又傻眼了,那盏烛台,不知何时不见踪影,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的呼吸声而已。

伸手不见五指,就更谈不上去找一身轻便的衣服了。在确认床上刘莉莉的遗体仍在之后,韩笑稍稍将腰间的长剑往上别了别,稍稍放下心来。

至少纵火者没有烧起这间房子,这让韩笑的内心稍微好受了一些。

房间里相当的寂静,但外面的声音却是不一般的嘈杂,孩子的哭泣声,房屋在大火之中燃烧的飒飒作响的声音,以及慌乱不齐整的脚步声,都让韩笑没有太多的时间继续犹豫。

能救一个是一个!韩笑看着沈洁雅房间里的木盆,揣在腋下,马不停蹄地朝着沈府房子边上装水的大缸跑了过去。他知道,自己这番举动很有可能暴露自己并非沈家人的身份,但他倒也没有顾虑,毕竟人命大于天。

只是他没有发现,沈洁雅房间中的桌子抽屉,此时早已被无声地打开,那些信件和遗笔,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摊在桌面上,被风一吹,散落在整个房间。

……

沈若皖看着自己被烫伤的右腿,疲倦的右眼眨了一下,扶着竹子的手不自觉地没了气力,她整个人也就顺势从竹林的小山坡上滚了下来。

空气中带着难闻的气味,一方面是后院被烧焦的气息,另一方面是自己身上多天来受尽屈辱留下的气味。她有气无力地撑起半边身子,手虚握着斧头,就这么有些茫然地侧着身子坐在竹林里。

“呃,啊。”她稍稍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身子,剧痛便迅速传来,她抚摸着自己身上不知有多少的伤口,痛苦地闭上眼睛,小声叫唤着。

总算是逃出来了。她看着自己手中的斧头,嗅到那上面浓浓的血腥味,甚至能从那上面看到离针的脑浆,这让她心中的一个执念稍稍放下,让她那通红的眼睛总算得以平息。

之前宛如在梦中一般,灰衣男子突兀地出现,在赐予了自己所谓力量之后便不见了踪影。她回忆起这个片段,脑门只会隐隐作痛。她可不认为那是真实的场景,如今的自己手里也没有所谓的力量,逃出小牢房,靠的也只不过是离针的一时恍惚和自己的搏命之举。

胸口的起伏很剧烈,她喘着气,将不算新鲜,但比起牢房已然算是佳酿的空气吸入肺中。微微睁着眼睛,透过那有些过长的刘海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的竹林所遮掩的沈府。

在修整了约莫五十次呼吸的时间之后,沈若皖再度站立起来,她看着自己右腿上的烫伤竟然在慢慢恢复之时,神色微微一怔,但也没有太过诧异。

身体略微传来瘙痒感,她很清楚这和伤疤结痂时的感觉如出一辙,倘若那个灰衣男子所赐予自己的是这种强大的自愈能力,自己或许就能够做出一些更加不要命的事情。

原本的沈若皖当然会对于这种超凡脱俗的现象感到吃惊与讶异,但在面对了函效那有些夸张的武功,面对了沈月芽对离针所使用的宛如隔空移物的举动之后,沈若皖对于这世上存在异常的能力这一事实深信不疑。

因此,在面对灰衣男子的恩赐之时,她倒也没有太过慌张,而是坦然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力量,她品尝着这个词汇,心里仿佛也有了些许共鸣,眼睛里微微发光。

是的,这是个好东西。现在看来灰衣男子的赐予真的帮助自己得以逃出了离针的魔掌,甚至得以完成了这次复仇。她再度回想起刚刚将燃着火的木条塞进离针的口中的举动,当时的自己是何以爆发如此强大的力量,将同样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离针死死压制住的?

答案很明显了,就是灰衣男子给自己的力量。

沈若皖想到这里,心中充盈起对于那个不可名状存在的感谢,尽管那次邂逅就像是一场梦境,但如梦的经历赐予自己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改变。

她不禁握了握拳头,那曾经的小粉拳在此时被黑灰覆盖,充斥着自己从未有过的能量。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着迷,尝试着挥舞了一下拳头,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尽管依旧有些疼痛,但至少行动比起刚逃出来的时候更加轻松了。

自由,这就是自由的感觉。沈若皖对自己说着,原先脑海之中的迷惘此时就像是彻底敞亮在毫无乌云的天空之下,灰飞烟灭。

没错,有了力量才有资本追求自由,追求自己所追求之物。自己若还是那个唯唯诺诺任人宰割的弱者,想要有尊严地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不过是奢望。

这个世界充满着对弱者的恶意,剥夺着自己的自由,践踏着自己的尊严,侮辱自己的人生。而所谓的强者,就可以随意宰割他人,玩弄他人的命运,在无数次的欺凌弱者之中获取属于他们的一点快乐。

沈若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在自由之前,自己更应该追求的究竟是何物。

她想起函效在竹林里同那些黑衣人厮杀的场景,想起丁二渡大手一挥便能够屠宰他人的画面,想起灰衣男子对自己暗自说出的那些怜悯的话语。

只有拥有力量,才有自由。

这种事情,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明白?

沈若皖给自己露出一个骇人的笑容,她终于明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真谛。

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令人作呕的衣裳,想到沈月芽推给自己的那个男子和离针喂给自己那些可怕的东西,她的眼神再度如同死人一般,深深凝视着黑暗之中的虚无。

揉了揉眉心,她明白自己接下来的目标是谁了。

沈月芽……想到这个名字,沈若皖下身便止不住抽搐,她明白这是为什么,也正是这背后的原因,让她胸中的怒火烧得无比旺盛。

碎尸万段对于这个女人而言算是一种仁慈。她在脑内疯狂演算着沈月芽凄厉的死法,耳旁似乎出现了那个女子放荡又凄婉的叫声,这让她沉重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

手里紧握着斧头,沈若皖的步履轻盈但不轻快,阴沉的脸上没有半点光泽,被多天来的监禁和先前的大火彻底弄得漆黑一片。身上带着酸臭味的衣服让她颇感恶心,在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她觉着眼前出现的一间小房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是沈洁雅,也就是自己早逝姑姑的房子。平日里沈若皖不会到这个地方来,尽管从前听说这位姑姑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但她对于已故之人的陌生过往没有太大的兴趣。

为何这间房子此时会吸引她的注意?答案显而易见,这间平日里完全无人居住的房子,此时竟然亮着莹莹的光亮。

摸了摸自己身上这身脏兮兮的衣服,她脸色微微露出一丝原先时常出现在脸上的娇羞与尴尬。小心翼翼地贴着房子的外墙走到门边,沈若皖露出半边脸,窥探着不大的房间,确认房间里没人之后才安心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桌子上的烛台燃着明晃晃的火焰,沈若皖盯着那火焰看了一会,根据蜡灰的多少意识到这根蜡烛才点燃没多久。

这么说,这里刚刚还有人来过。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若皖有些警觉地朝外面望了望,但四周一片漆黑,半点风吹草动都没有。沈若皖同时也拍了拍手中的那把劈柴斧,心里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吱呀一声打开橱门,沈若皖看见多年以来未曾变动的那些衣物,上面或许多少有些岁月的痕迹,但至少远比自己身上穿的这件被火烧得破破烂烂的恶心衣服好了不少。

随意挑了一身衣服,沈若皖打算走向房子的后边,那里似乎有盥洗的地方,条件或许有些简陋,但用凉水冲个澡换身衣服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若皖正打算脱了衣裤扔到床上之时,往那张不大的床上瞥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床上那有些体积庞大的躯体顿时吓得她把放在地上的斧头又给捡了起来。

“卧槽,你是哪位?”她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在意识到这不太符合自己刚刚下定的决心之后,她又露出一张严肃而又淡然的脸,正对着床上的人。

那人没有半点反应。

“汝是何人?”

沈若皖再度问了一遍,这一回她的声调稍稍放低了些,表情里有了些许轻蔑和自傲,然而床上那人依旧没有半点反应,仿佛沈若皖所言不过是耳旁风。

沈若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手指默默拂过床上那人的面庞,那冰冷的触感让沈若皖怔了怔,想要继续问出的话语又咽了下去。

“是个死人……”

恐惧慢慢笼罩这个依旧年轻的少女,但沈若皖倒也没有僵直太久,默默做了个哀悼的动作,便心怀同情地走出沈洁雅的房间。

不知道死者究竟是何许人也,但沈若皖心中仍旧有种莫名的哀伤。或许是感同身受,又或者是同情心作祟,沈若皖在冲澡的时候也有些茫然,徒手拿起大缸就将水往身上倒了下去,顿时,来了个透心凉。

力量达到了自己原先无法理解的地步,沈若皖看着被自己砸碎的大缸,心里默默估算着这缸到底几斤几两。

沈洁雅的衣服对于沈若皖来说有些过长了,肩宽二者没有太大区别,但沈洁雅高挑的身材完美契合的这些衣服显然不适合矮矮小小的沈若皖。光是穿上沈洁雅的这身窄袖短衣,那短衣便到了临近膝盖的部分,挑出的那件褙子,更是拖在地上不便于行动。沈若皖只好将褙子扔了,穿起一条对于她而言有些松垮过长的裤子,将裤腰提到快到胸口的位置,才勉强能够穿得稳当。

沈若皖也对此欲哭无泪,看了看黯淡的天空,四处张望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走回沈洁雅的房子里,对着镜子稍稍端详自己。

昏暗的灯火前,镜子里的沈若皖头发湿漉漉地垂下,披在肩膀上,朦胧与模糊之中,沈洁雅看见自己那张原本还算无邪的脸上多了一丝阴暗。沈若皖稍稍舞动了一下身子,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和往常没有太大的不同,这让她心里那仅存的一丝体面感又慢慢升起。

只是,在对镜整理仪容之时,沈若皖注意到那桌子的抽屉此时大开,里面躺着许多书信与遗笔,似乎正等待着有人来翻开它们。

沈若皖迟疑了一下,习惯性地端庄坐在书桌前,拿出那些书信和遗笔,有一眼每一眼扫过这些写满了少女情思的墨迹。

沈洁雅姑姑看来也和自己差不多,脑子里想的东西也是外面的世界。她看到沈洁雅期望在河边同不知何处来的剑仙共饮一杯酒,看到沈洁雅希望在湖心亭中与心仪之人共奏一曲,看到沈洁雅想要站在西方伽蓝极乐世界山巅笑看人间风云,也看到沈洁雅想要拔剑匡扶天下苍生。

沈若皖看着这些天马行空的想象,露出有些自然的笑容,由衷而发的笑容让她感觉自己和这个从未谋面的姑姑的距离进一步拉近了。

只是,看到最后一封信,或者说是留给别人的信时,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视线扫过上面明显有些潦草的字迹,看到那些激扬抒发而出的内容之时,沈若皖默默将这封信连同着其他的书信一并放回抽屉里。愁云惨淡的脸色仿佛在诠释着她此时内心宛如死水一般的沉重心情。

缓缓站起来,她将烛台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抄起斧头,默不作声往外走去。

“一切的根源……还不都是你……为什么过错要让她来承担?”

沈若皖声音里带着义愤填膺的色彩,喃喃自语着,长发垂下,看在眼中宛如夺人性命的恶鬼。

她从地上抄起一根随处可见的木柴,用蜡烛点燃之后,便将烛台摔在地上。

烛台,似乎由于这奋力的一摔,粉身碎骨,只留下散落一地的金属。

她想起自己回到锦州城之前所设想的画面,此时此刻,她那没有感情的眼中闪过明明灭灭的火光。她此刻,只想让这幅画面成真,让这个腐朽又虚伪的家族彻底在火焰之中烧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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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都是6000字一回,算是够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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