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要听话哦，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哦。”

虽然我这样说了，但妹妹没有丝毫听进去的样子。

假期第二天，父母有事不在家，一大清早，还在读小学的妹妹哭着喊着要到同学家玩，于是，在这个“清爽”的假期早晨，我被迫早起，在和妹妹到外边吃完早饭后，我履行家中长子的职责，护送着妹妹到她的朋友家。对方的家长在家，在稍微招待了一下我们之后，两个孩子就一起玩了，对他们而言，能有人陪自己的小孩玩而不缠在自己身边，也许也是一种减负了。妹妹拿出了自己的平板电脑，链接上了他们家的电视，看起了电视剧。

根据电视剧中的台词来看，貌似讲述的是有关年轻夫妻在处理工作，家庭，孩子教育方面时遇到的种种困境从而引起感情问题为主题的电视剧，说实在话，又不是那种和婆婆闹矛盾从而希望在电视剧中寻求慰藉的家庭主妇……

你们这两个小学生看这种东西做什么？

通过互联网技术，就连小孩子都能够接收到各式信息，回想自己的小时候，留着鼻涕站在菜市场门口，呆呆地看着熟食店里的小孩看着奥特曼，实在是一件没什么值得回忆的往事。与她们这两个小女生相比，自己的童年过于寒酸，使得自己难免想站在大人的立场上好好说教一下。

不过想到自己不喜欢这样的大人，于是作罢。

“你回去啊，你又不是女孩子。滚啊，狗屎。”

不行，一定要成为可以忍受小鬼的成熟的哥哥，忍住！

“那，那还一定不要做出惹别人不开心的事情哦。”

“别烦我，大便哥哥。”

看着别人家的那个安安静静的女孩，我真的不想知道她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算了，各有各的苦衷吧。

两人看电视剧看得越来越专注，而我的吐槽之魂也随着这让人不舒服的剧情越发难受。在我进门的十五分钟后，实在受不了这种看护小孩的氛围的我，站起身，决定回家等小羊的电话。

“诶，大哥哥要走了吗？”看到我准备出门，别人家的小孩礼貌地尝试挽留我，听到自家孩子的话语，这家主人也热情地邀请我共享午餐。

然而说到底，我还是性格孤僻的人类，不擅长和任何人交往。

“谢谢，不用了，我还要回去和同学讨论大学的作业，中饭我就和他们一起解决了。”

虽然是无可救药地撒谎，不过我觉得还是称其为无足轻重的借口比较好，对我而言，这就是我所知最早的礼貌的社交言辞。目前，即使我留下来，也不可能和他们家长聊得下去，像牧羊犬一样看护小孩对我而言也过于折磨。

离开还让我感觉轻松一些。

“那个，我到下午4:30左右来接她回去，这些时间就麻烦你们了，谢谢。”接着我又向着客厅的妹妹再说了一句，“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哦，听到了吗？”

“唔唔唔唔，你好烦啊，讨厌鬼！”

真希望自己是妹控，这样头脑中的器官估计可以把她的话转化为某一位著名的钉宫氏的傲娇发言。不过，这样也好，我离开的借口就更加稳固了。

实际上，对方家长也被她的话给吓了一跳，说完“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后，我已经穿好了鞋，走出了大门。

……

可以说自由吗？

走在回家路上，我感觉肩上的负担少了很多，如果哪一天小羊找我出去玩，也能把妹妹仍在别人家里，那还真是放心呢。说起来，这种心理说不定就像那种急着蜜月然后把孩子交给自己的父母带的新婚小夫妻一样吗？

可他们获得的自由和我现在所拥有的类似于自由的感觉是一样的吗？

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为了蜜月这种话题，抛弃负担向往自由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然而现在的我，不为任何，也没有追求自由，那么现在的我，只不过是无所事事而已。

既然无事可做，那急着回去做什么？该玩一会儿游戏吗？还是说到路边吃一点早饭？

再次，我惊讶自己既然会产生这种想法。没错，我是不吃早饭主义，但我既然这么早起床，不吃一点东西实在有一些对不起自己了，更何况，小区周围的锅贴店还开着，如果记忆没有错，这家店从我小时候就开着了，那时候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金黄的焦底，不腻的汤汁，热腾腾的肉馅。

想到这里，自己的脚步停住了。就像是没有了汽油的汽车一样，我感觉自己身体在这一刻急需补充一点“早餐能量”。没错，那种没有味道的面包才不能算是早餐呢！早餐应该更加丰盛才对，应该有更多的肉，才对！

“学长你的饮食观念就像你的三观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脑中出现了学妹的声音，不过与其惊讶为什么会幻听，我倒是更在意为什么会是学妹的声音。

难道是最近和她玩的时间太多了？

“洲洲你不用去管他，你说得再多他都不会变的。倒不如说他如果能坚持这种饮食习惯……”

“一直吃早饭的习惯吗？那学长就不会得肠胃病了吧。”

“嗯嗯，不对，放心吧，一直吃肉的话，他绝对会死于脂肪肝的。”

“哇，放心什么啊！怎么这么现实！”突然感觉这的确是小羊会说出来的话呢。

就在我的幻觉自说自话用恶毒的语言恶意攻击我时，我本人已经走进了锅贴店中，相比现在许多整洁的店铺来说，这里的卫生环境算不上太好，不过正是由于这样，反而有一点安心感。俗话怎么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不是吗？

“不过，人好像不多呢学长。”幻觉学妹又在我身边说话了。

“毕竟已经不是大清早了。”我已经习惯为“学妹”进行解释了，“最早来吃早饭的人早就吃完了，到现在已经距离那个时候有一会儿了。”

现在回想起来，上次我和学妹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我一个人自娱自乐地推理解释，她却秉承着女人的直觉作为荣耀，一副准备试探我的样子。

“还有，等一下我吃的时候我是不会分给你的。”

“诶，学长好小气。明明‘我’只是你的幻想而已，为什么你就不能客气一下啊！”

“你都知道自己是幻觉了还想着侵吞我的食物吗？”

店里面没有人，所以即使我自言自语也没有人在意，同样也不需要排队，我直接上前点了一份锅贴。本来就是长假，考虑到许多老顾客会睡上一个懒觉，店里也没有准备很多，我看向那一锅锅贴，还剩下十多个。说实话，要不是觉得有一些凉了，我甚至会有能吃完一锅的妄想。

我随意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开始享用这份我平日不敢奢求的美食。虽然店里让人感觉冷清，不过在我面前，却存在着两个我幻想出来的女孩子。

我难道疯了？没有，我知道她们是幻觉，而且我知道，这时候和她们的任何互动都是别人眼中的疯子行为。

“那你为什么还要幻想我和你‘可爱的学妹’呢？”坐在我面前的小羊问我道。

“这种东西……学长不知道的吧，毕竟疯子不会认为自己是疯子吧。”学妹还是像往常一样，一点都没有把我到重点。

不过，这一点在我看来也相当有趣，她此时的所思所想于我的思考相差甚远，那是否能证明她的思路的确于我不同呢？可是，她既然出自我的大脑，又为什么会于我的思维完全不同呢？

与焦底的“脆”不同，锅贴的表皮十分柔软，甚至其中的汤都给人十分温润的感觉。配上店里提供的醋，那种酸味，直接打开了人的食欲。

“啊啊啊啊，这家伙吃得这么开心，一点都没有给我留不对，给我们留的意思啊学姐！”

“小洲你把心声给说出来了……”

在这种时候，能看着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有说有笑简直就是最好的配菜，想到这里，我不禁自问，最近在家中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是在什么时候。

记不得了。

不对，是我不愿意想起来。那时候，我还能和校花说得上话，我还是家人理想的形态。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意思就是对现在而言，我已经把这一切都“丢弃”了，无论主观与否。

“保护措施。”我向着只有我看得见的两个女孩说道，“这，不对，你们，你们是我的保护措施。”

“可我不能在现实世界里殴打学，不对，保护学长啊。”

因为你只是幻觉，只有我能看得见的幻觉，为了我一个人而存在的，为我“服务”的幻觉。

仅有的，我为了“我”，而想到的最后的保护措施。

“果然，是心理上的保护措施吧，疯子？”不像电影中有漂亮女学生用爱情来拯救主角，对于自己这样的人而言，还是用幻觉来自我麻痹才是最经济实惠的手段。

学妹不理解地看着小羊，对小羊的话似懂非懂。不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我，却反而觉得奇怪，倒不是发现问题时的那种，我倒是觉得自己脑中的幻觉太有个性，简直真的可以模拟真人的反应了。说起来自己在思考某些问题时，也利用过这种幻觉。

为幻觉解释就真的有些可笑了，我是我不打算回答这个小羊的问题，把盘子中的锅贴吃完后，不仅仅是胃，就连心中的某一块也被填满。

真实的饱腹感，虚假的亲近感。

我看着眼前只有自己能看见的两个美少女——当然这样说可能有一些夸张，从别人的说法来看，她们的长相一定不如校花那样光彩夺目。与她们的交流虽然不能算得上真正的交流，但这种若有若无的社交活动多少帮我能走出脑中疯狂的境界。

就像那个漂流到无人岛上的人，拿着皮球当作好友一样。在这里，我也是身处扭曲的孤岛中，而我的朋友，暂时是脑中的幻觉。

脑内彼女？可以这么说吗？这不是会社的名字吗？

之前貌似玩过这个游戏公司的什么山脉和什么学院，不过现在想不起来了。

我放下一次性筷子，站起身离开了店。

临走时，我看向店里，那个我刚才还坐着的位子上，并没有人在那里，除了吃剩下的空碗和用过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