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而为龙

这个女人，冥华认得……或者说，知道，从网络的资料里。

赵姬。赵国邯郸人，秦庄襄王夫人，始皇生母。原为吕不韦姬妾，被吕不韦献给秦国质子异人，于公元前259年一月二十七日生秦始皇嬴政，异人立其为夫人。

作为异人，也就是后来秦庄襄王的妻子，赵姬在邯郸的地位相当尴尬。一方面，她是秦国质子的老婆。而从一年前（前260）开始，秦国便派了大将王龁夺取上党，与廉颇军在长平交战，数败赵军，至今仍在对阵僵持。就是普通赵人现在对异人都已经没有好脸色，何况那些想要杀他泄愤的官员贵族和失去了亲人的士兵家庭。恨屋及乌，赵姬的日子自然也越发困难。

然而在另一方面，她还是赵国大族之后。本来嫁于吕不韦也算门当户对生活优渥，却不想冷不丁在这种时间被转送给了异人。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仍然是名门之后。虽然从现在的舆论风向来看他们家就是落井下石也只会得个大义灭亲的美名而已，但一来赵姬是小妹，家中也还有人对她抱有感情。二来就好像吕不韦的奇货可居一样，稍稍一点的帮助同样是对异人的一点投资，起码不让亲人变成仇人。雪中的两斤炭而已，算不得什么。几方面作用之下，异人一家目前在邯郸的日子倒也还过得下去。

……不过也只是目前而已。如果赵国赢下了这场战争也就算了，但若是秦国赢了，身处邯郸的异人几乎可以说绝对会被愤怒的人们五马分尸。赵姬虽然比他还要隔了一层，背后也算有人照拂，但到那时处境究竟如何……只能说，绝对不会太好就是了。

这一点，大妖怪想得到，身处其中的异人跟赵姬自然也清楚。所以现在异人外出四处联络想要找办法逃离，而为即将出生的孩子织着童装的赵姬也是满面忧愁。

该去打个招呼吗……？不，刚刚来而已，特意过去太显眼突兀了。顺其自然吧。

摇了摇头，大妖怪转身看向还没有完全建成的伪装用三层木制楼阁，轻笑着摇了摇头。

和吉尔伽美什不一样。英雄王是神明打入人间的楔子，生来便有神的力量与神的智慧。那样的他，其实并不需要什么人去教导他去成为帝王。就是把他丢到杉树林里过上个野人的童年，之后领回来突击补习一段时间也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王者，只是不可能达到原本那样的成就而已。但是嬴政不行，他只是个人类。没有这多灾多难朝不保夕的童年，没有后来的宫廷倾轧勾心斗角，没有那么多所谓至亲的抛弃背叛，他几乎可以说绝不可能成为“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的秦始皇，最多大概也不过是个“保六世之积累”的秦X王。要知道，所谓帝星降世的宿命论只是原本事项内的既定发展，或许能够稍微修正一下大妖怪一行外来者带来的小影响，但这也并不是无限制的。冥华要是明天等嬴政一生下来就一袭飞仙羽衣从天而降说什么“此子生得一具先天道体，当随我修仙超脱尘世”然后把小小子带走，也不会出现个什么历史修正力硬拦着她不给她去不给他走。至于这乱世帝星？若是其他人有终结乱世的本事便去当，要是没有，那就得继续乱下去了。

毕竟早在三十年前大妖怪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能够再算命观星……或者说观测到未来的发展了。这其实也不是说那些术法已经不再管用，只是这个世界命运的线已经被大妖怪存在的重量压垮掉只剩下脆弱的一点点惯性而已了。不存在的东西，自然是观测不到的。不过当然，大妖怪并不打算做那种事情——

以前的话，这里应该会写为了后世历史的发展，大妖怪并不打过多干涉什么的吧。不过也是活了些年岁，冥华现在对这些东西看得已经比较开了。反正秦时明月嘛，后世什么样子跟她有什么关系？那些所谓的朝代名人都只不过是自己印象里的玩意，对这里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或许自己插一腿，史书里的血泪还会变少很多也说不定呢，这在大妖怪看来已经要比纠结于所谓历史重要多了。

嘛……虽然这么说，但也的确还有一些事情是她并不打算去改变的，秦始皇的存在自然也在其中。毕竟是剧情中她很喜欢的角色，她也还是想体验一把秦时明月的真人剧情的。至于后来的什么项羽乌江自刎刘邦称帝，从那开始才真的是冥华无所谓的地方，之前的话还是要保护一下的。

但也不能离得太远了。要是在小嬴政的童年记忆里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印象后来只变成个陌生的投靠方士哪怕国师，大妖怪可也是没有持臣子之礼屈居人下的兴趣。

心中算计着相处的距离，冥华整理了一下衣裳，推门出去，打算左邻右舍串串门顺便送点小礼物什么的。覆盖面广一点的话，接触一下赵姬他们想来也不是很突兀了。

在她自己或许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大妖怪也已经学会了大人一些的处事与思考方法了。

……只不过，就算已经过了很久，她也还是没有明白过来。虽然能在事前平静而功利地想“保持个恰到好处的接触程度”、“为了在嬴政心中占据一定的重要地位”，但当真的相识相熟悉之后，她在处理相关事情时候的思考成分之中，感性又会重新占据大部分，甚至剩下的那些理性还会开始为自己理性的“功利”心而羞耻起来……与其说是成长了，或许不如说，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成长了并为此披上了没什么自觉的伪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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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其他人家，赵姬得到的礼物要稍微多一些。没什么花哨的，都是米面鱼肉布料之类，以为了孩子好的理由多给的。那个黑衣人在大妖怪离开院落的时候还准备过来警告一下让她不要过多接触这一家，但也在被以没什么礼物可以再送为理由拿出的所谓补偿钱下闭了嘴。

开玩笑，这么阔绰的人顺毛捋还来不及，劝她个屁啊。她喜欢就来呗，就算以后不再给钱，自己没事干躲在房顶看看美女也是好的啊。

异人和赵姬都没什么武功，目前在监视他们的这个三流高手也没什么高尚的觉悟。既然人家金主喜欢，那家里主事随口吩咐的找绊子之类也就没什么可在意的了。反正只要不是劫人来的，她干什么，走得多近都无所谓。

掂量着手里的金子，护卫小队长嘿嘿一笑。等换他班的人来，他就拿着这钱去找个地方好好潇洒潇洒。啧，还好今天白天轮到自己值班，不然这钱还得让那小子得了去——

“哐当——”

“嗯？”

正怀念着青楼姑娘身上香腻的胭脂粉味，忽然，一声铜盆打翻在地发出的噪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时间用现代的方法来算差不多已经到了八点左右，天早就黑了，住在这北城区的人们除了一部分致力于造人的以外大多都睡下了。赵姬可能是手痒，点了会灯用大妖怪白天送的布料半成了一个小肚兜，不过刚刚也是去洗漱准备睡下……难道……

皱起眉头，黑衣人从房顶上坐起身来，几下蹦到了院内，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赵姬正站在院子的井边。铜盆就掉在她的脚边，但她却弯不下腰去捡，只是面色难看地捂着腹部。

这是进入预产的阶段了。

黑衣人不是很懂这些，不过孕妇捂着肚子谁都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敢怠慢，他迅速把赵姬扶到了屋里休息，自己去偏房把那两个婆子给打了起来，叫她们伺候去了。

“真是的，老婆都要生了，这异人跑到哪里去了……”

他倒不是有多在意赵姬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是有产妇要生了这件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让他稍有些乱了阵脚而已。

不过，即使他全神注意也发现不了，在相隔不远的街那边三层小楼上，一双血色的眸子往这个院子凝视了片刻，又消失在幻术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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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是有用后来的剧情慢慢表达的打算……不过为了不让读者误会所以还是以旁白的形式说明了。既然能看到这里应该都是至少不讨厌冥华这样带着点软弱的温柔性格的读者吧？她的性格不会变哦，就算是番外的大未来时间线里也只是面上显得比较淡漠一点而已。

唔……好吧，其实可能当时应该选漆黑子弹的。秦时明月想不写成毫无感觉的一波装逼走人需要的篇幅似乎比预计的要大不少……

可能主要是我不想自己笔下写出死板而毫无感觉的那些我喜欢的角色吧。闪闪要是当个中二少年来写的话也挺容易的，哪像上上卷那样要我查一堆资料，这一卷也看了不少历史和点评之类……

话说漆黑的子弹番外有人想要看嘛？今天翻了翻间贴，意外的支持率的高哎，我还以为这部老番没有什么人气来着……

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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